人物也不在舅子之下。况也中进士,又高你舅子一名,谅也是个有才之人。何不央人说合,就将你妹子嫁与他,也不差甚么。你须留心去讲。”暴文道:“那个姓甘的,更有才名。得能嫁他,可知好哩。他比我舅子长两三岁,但只恐怕他也有了亲事。待孩儿去一访便知。”
略挨得两日,就来见辛光禄道:“令郎大舅既已聘了甘氏,小婿怎敢复争?但这甘兄,人物才品,也近乎大舅。小婿不得明珠,便思美玉,意欲将舍妹为东床之荐,敢求岳父大人鼎力一言。这甘兄既与令郎至亲,再无不从之理,故特来拜恳。”辛光禄听了,心下暗着一惊,因佯说道:“这到也好,但只恐他也有了亲事。既贤婿托我,我当请他来细问。倘有好音,我即着小儿来回复。”暴文欢喜而去。
辛光禄因暗想道:“女儿择婿数年,止选得甘颐一人。虽未经聘定,然我向日已隐隐许可,他又恋恋不移,昨日又央王知县苦苦来求。虽为此事相碍,不敢明明应承,然女儿之婚,舍下他断无别人。况女儿此时,又不便他求。欲要暗自与他说明委曲,又因婚姻大礼,暧昧通言不成个道理。欲要托个心腹为媒,与他说明就里,却又一时无个心腹可托之人。欲待隐而不言,明日又恐为暴氏求婚,恐他糊糊涂涂,不便答应,错误了事机。”正踌躇无计,忽报同年施提学老爷任满回京复命,特特来拜。辛光禄听了,不胜之喜,慌忙迎接进去相见。
相见过,各叙别后的行藏,一时悲喜交集。辛光禄就命备饭。施宗师因与辛光禄是同门相好的弟兄,也就坐下不去。须臾酒至,二人对饮。饮下半晌,偶说起考文之事,辛光禄因说道:“贵门生甘颐,闻他已为府弃,亏年兄鉴拔,今果联登,足征年兄藻鉴精明,拔选公正矣。”施提学道:“此事远在蜀中,年兄为何得知?”辛光禄遂将他游学扬州,与儿子诗酒相得,并求他令妹为婚之事,细细说下一遍。
施提学道:“原来如此。这甘生,小弟见他一首词、三篇文字,便断他是科目中人。今能奋发青云,可谓不负我之所赏。但有一言,令郎既聘他令妹为妇,小弟闻令爱才美过人,何不纳为东床。”辛光禄见施提学说着他的心事,遂将左右叱退,细细将原已有意择他为婿,不期遇暴雷为儿子慕名求婚,一时畏祸回他不得,又悄悄将移花接木之事,也说了一遍。“故昨日敝门人王知县有书来代他求婚,小弟因在嫌疑是非之际,不敢显言,只得含糊答应。今不料暴婿不知就里,转来求我作伐,要为他妹子纳甘生为婿,我欲直直去言,又恐他不达我之隐情。我欲先通知我意,正苦无一可托我言,言而彼信之人。今喜幸得天赐其便,恰恰到来。他闻知年兄到了,自来进见。进见时,望年兄将小弟之情,密示于他,使他安心以俟。我明日为暴氏求婚,他便好料理回辞矣。”施提学道:“这个容易,但只是明日怎生嫁娶?”辛光禄道:“此地断乎不便,只好悄悄送至蜀中矣。”施提学道:“必须如此方妥。”二人议定,又饮了一回酒,方才别去。
施提学方回寓所,只见甘颐进士早访知消息,已坐在寓处候见。彼此相见,喜之不胜。甘颐向施提学大拜了四拜,致谢道:“门生若非恩师提拔,此时尚不知飘流何所,焉有今日。”施提学道:“此皆贤契大才,本道不过不敢失才耳,何恩之有。”拜罢,二人师生坐定,又问些场里文章之事,又讲讲殿试对策之事。说完各项,施提学方避开衙役,悄悄将辛光禄之言,细细与他说了。
甘颐一向虽听了黎青之言,有七分信,然见毫无踪迹,尚有三分疑虑。今见施提学说明辛光禄就里,又许
定嫁他,不胜之喜,因笑说道:“门生自从闻信,就疑此中有故,今果然矣。”施提学道:“闻他嫁娶昭彰耳目,贤契为何尚疑?”甘颐道:“门生因思辛小姐乃千秋才女,岂肯轻易从人,辛亲翁何等气骨,岂肯受人挟制,故疑此中定有妙用。是以长望明河,未曾转眼,今果李去桃存,赤绳又复紧系,方信才智明哲之有真耳。快何如之。”施提学道:“此固妙矣。但暴氏求婚之事,贤契也要打点一回。”甘颐道:“这个容易,只回已经有聘便了。”施提学道:“他们侯伯人家做事,内里有人,定要搜求到底,不是泛然可以回得。倘问到其间,二三其说,便是惹他苦缠矣。莫若说明姓氏地方,一口执定不移,使他信以为真,便自然绝望了。”甘颐道:“老师大教最是。现今催刻履历,门生因未有定,故未发刻。今既要证实其事,不知可敢一笔竟填了辛氏?”施提学道:“此时若不填明,后来少不得要嫁娶。到嫁娶时,又改姓名,便显然是弄假欺人,便有许多不妙了。”甘颐道:“写定固好,但恐辛姓,恰又相同,动其疑耳。”施提学道:“辛公不闻更有他女。蜀中岂无辛姓?这也不妨,苦虑无征,就指称本道在任时,作的斧柯,亦未为不可。”甘颐听了大喜道:“得老师一证,虽质之大廷,亦可也。”遂辞了回来,竟叫梓人,将履历上刻了已聘辛氏。
施提学与甘颐说明,遂回复了辛光禄。辛光禄又见暴文着人来催,遂带了暴家家人跟轿,来见甘颐说道:“末亲今日持来成就尊舅一桩喜事。”甘颐道:“晚生薄福人,不知有何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