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却仍回牙媒家里。此时尚是黑夜。却如何处,下回分晓。
  
  
第七十回 仲孝义解难甚奇 古仆人悔心救痛
  木、石二怪送了妇女,各回村家,果然两家问其归来缘故,妇女依前说出。个个听闻说:“世间有此善人,完全了人家夫妻子女,只教他多生贵子,福寿绵长。”却说二怪送了妇女回到牙媒家里,听那贩妇的客人尚鼾呼,拐子两个犹熟寝,木怪乃说道:“石老你变个女子,我还他个妇人,且耍他一耍。”石怪道:“那大户孩子下见了,定要来寻牙媒,却如何处?”木怪笑道:“这样坏天理的,正要与大户处治他。”果然次日天明,贩妇客人与牙媒正去寻主儿来买妇女,又恐路近无主儿,计较远方去卖。木、石二怪暗笑道:“你可惜空费心机,料你们也无甚好作成。”正说间,只见大户人家来寻牙媒,连拐子都扯到官长问拐人要孩子。却哪里去寻,拐子难免官刑,笑坏了:怪作耍。后有说虽是二怪,捉弄二拐,却也是天理不饶五言四句:
  可怜人家肉,被拐刁割来。
  湛湛青天近,难饶平地灾。
  木、石二怪变了妇女,一面笑拐子空费一番辛苦,一面又想着捉弄贩妇的客人。却说这贩妇的,见两个拐人走了孩子,拖带牙媒也问罪受刑,总是大户势高大,他便不敢在近处贩妇,把两个妇女远带了出去。这一日到个客店里安歇,却遇着赤风大王被长老指教,归林修行,待高僧过时来度,他正飞空,寻些积功累行的事做,却好见客店里两个妇女哭泣之声不哀,乃是二怪作假态处,弄那贩妇的戏耍。不知天地间人心敢有真正易动处,这两个贩妇的,忽然听得妇女哭泣,动了他为客的好心,两人计较说:“我们不是无本的生理,两个妇女也费一注本钱,纵是有些利息,也要消受,何苦把人家妇女卖入远乡远里,还有卖入不良之户,天理何在。不如我两人各分一个,成就个室家,也省一番聘礼媒钱。”二人正议,二怪笑道:“好便是你好意,只是我两个假变的,如何做得家眷?”抬头一看,只见空中赤风大王正在听看。原来木石与虎都是山林契旧,见了各相认识,备说彼此根由。赤风大王说道:“我听了禅僧长老道理,思想我本兽类,性复伤人,万劫沉沦,终归恶道,所以一念皈依了正门。我两弟已转了轮回人道,我尚要积功累行,方得超脱。你二人本来木石,倒也是个清标厚重之质,虽久历阴阳,得了灵气,却只是个倚草附木之类。想乾坤浩荡,宇宙辽阔,何不守你的清标,历你不变的岁月,何苦倒生出一种多事的形骸,劳心的幻化。幻化益生,罪孽益着,遇若火炎昆冈,斧斤入山,你精灵何附?”木、石二怪答道:“你说的一派正理,却不知我木石原非死枯,乃得天地气化所生,日长岁增,谁不眼见。他如木石,原自木石,有命无性,独我被僧凿入庵门,得了往来善信精诚善念,生出这一种智识。本欲轮转,但未曾受形人迹。前在山门欲听高僧演教,神将不容,因此飘泊到此。你既要积功,我木石安得不修行!只是这客人有本贩的妇女,被我们设法送回原主,如今脱去,伤了他资本,又非我等修行正念。”赤风大王听了道:“此事不难。你两个可假意病卧,看此二客资本何从来。若是父娘血本,千乡万里辛苦经商,虽然做的不是正大光明交易,也怜他个为利心肠,或是孝养父娘妻子出来,如何叫他折了本去?若是来的不明资本,赚的犯法金银,你便假病而亡,还叫他赔棺木,葬你荒郊。”木、石依言,到了天明,推病不起。只见二客慌忙问候,木、石二怪只叫病沉。那客背地里抱怨说道:“此事奈何?万一妇女病亡,这注本钱折了,却如何还乡?”一个道:“况是借贷的人本,合伙的营生。”一个说:“债主却狠五分算利,若是伤了他本,怎肯罢休。”一个说:“他放债起家, 合伙为利,便折了他的,再作计较。”赤风大王听得,乃说与二怪。二怪便假死去。这两个贩客,慌忙备棺殡葬。那店家又勒索起来,说魇魅他房屋,挟骗钱钞,二客只是叫苦,只得倾囊贴钞。这赤风大王与二怪待他送葬荒沙,却脱身又变了妇女的父娘两个,赤风也变个随伴亲戚,到店中来,故意寻着二客,说道:“自你两位带了我妇女出来,我在家思想,割舍不得,赶路追来,交还你财礼,还我人去。”两客说:“妇女已病亡。”父娘哪里肯信,便哭哭啼啼,只是要人,急得两客没了主意。赤风乃与店主劝解,两客把行囊准折贴补了,方才放得生而去。后有讥诮拐子并两客二词《如梦令》,说道:
  (贩客你),世上财当取义,谁叫贩卖妇女。一旦本利双亡,反把行囊贴与。怎处?怎处?将何填还债主?
  (拐子你),资生尽多卖买,何苦坏心拐带。可怜人家孩童,一旦分离在外。,木怪,石怪,耍他遭刑受害。
  话说店家老两口子,同着一个汉子,开张安歇客舍。遇有客人不幸灾疾,可怜他客邸举目无亲,遇着有同乡同伴好的,积善心,怜苦病,调理伏侍,这一片忠厚心肠,便积在身,遇有灾殃,自有神佑;遇着个没慈心的,只顾自己赶路程,还要就中取利,这样人后来偏也遇着没人救的苦事。莫要说客人,便是店家更要存个仁德心肠,遇着客人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