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番相隔了八百里软水洋,五百里吸铁岭,他怎么得这些船只军马过来?”占的里奏道:“所有我国巡哨的小番,三回四转报说道,南朝船上两个元帅,本领高强,十分厉害。”番王道:“是个甚么元帅?”占的里奏道:“一个叫做甚么三宝老爷,他原是个出入禁闼,近侍君王的,不当不可。一个叫做甚么兵部王尚书,他原是个职掌兵权,出生入死,又不是个小可的。”番王道:“这也不为甚么高强,不为甚么厉害。”占的里道:“还有两个人,本领越加高强,厉害越加十倍。”番王道:“是两个甚么人?”占的里道:“一个道士,一个和尚。”番王闻知,大笑了一声,说道:“文官把笔安天下,武将持刀定太平。他既是个出家人,已超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他有个甚么本领高强?他有个甚么十分厉害?”占的里奏道:“那个道士不是个等闲的道士,号为天师。世上只有天大,他还是天的师父,却大也不大?他宝船上有三面大长牌,左边一面写着‘天下诸神免见 ’,右边一面写着‘四海龙王免朝 ’,中间一面写着‘值日神将关元帅坛前听令 ’。那个和尚也不是个等闲和尚,临行之时,南朝天可汗亲下龙床,拜他八拜,拜为护国国师。这个国师有拆天补地之才,有推山塞海之手,呼风唤雨,驾雾腾云,袖囤乾坤,怀揣日月。”这一席话儿不至紧,把个番王唬得高山失脚,大海崩洲。高山失脚非为险,大海崩洲好一惊!
  
  番王未及答应,只见守城的番官又来报道:“南朝将官吩咐手下军士,架起一个甚么湘阳大炮,准备打破城墙也。”番王愈加惊惧,计无所出。当有左丞相孛镇龙说道:“写封降表,投降便罢。”右丞相田补龙也说道:“写封降表,投降便罢。”只有三太子补的力站在龙床之下,说道:“俺国是一十八国的班头,西方国王的领袖,终不然是这等袖手而降。就是国中百姓,也不好看哩!”番王道:“若不投降,哪里有南朝的雄兵?哪里有南朝的大将?”三太子道:“俺国的军马也不是单弱的,俺国的刺仪王父子兵也不是容易的。”番王道:“争奈刺仪王父子又在昆仑山去了。”三太子道:“俺国数不合休,刺仪王父子早晚就回也。”
  
  道犹未了,只见传事的小番报道:“今有刺仪王姜老星忽刺领了姜尽牙、姜代牙,父子们自昆仑山回还,特来见驾。”这一个归来见驾不至紧,有分教:
  
  晴空轰霹雳,聚几群猛虎豺狼;
  平地滚风波,起无数毒龙蛇蟒。
  
  番王听知道刺仪王父子见驾,喜不白胜,即时宣进朝来。三太子道:“俺国还是合该兴也。”番王道:“今有南膳部洲大明国朱皇帝驾下钦差两个元帅,统领战船千号,名将千员,雄兵百万,侵俺社稷。俺欲待写了降表,投降与他,却辱灭了国体。俺欲待擂鼓扬旗,与他争斗,争奈兵微将寡。卿意下何如?”三太子高声说道:“王爷差矣!君命臣死,臣不敢不死;父叫子亡,子不敢不亡。君命臣死,臣不死不忠 ;父叫子亡,子不亡不孝。俺这里堂堂大国,岂可轻易自损威风。”刺仪王道:“托大王的洪福,凭小臣的本事,只要大王与臣一支人马,前往哈密西关与他对阵,管教是鞭敲金镫响,人唱凯歌旋。”番王道:“内中有一个道士、一个和尚,本领高强,十分厉害。”三太子道:“父王好差,单只是长他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
  刺仪王道:“凭着小臣这一枝画杆方天戟,若不生擒了和尚,活捉了道士,若不攻上宝船,扫荡元帅,俺誓不回朝。”番王大喜,即时焚香祭天地,杀牛祭战鬼,点了番兵五千,付与刺仪王。临行时,递了三个裹篓叶的槟榔,赐了三档咂瓮的佳酿,自送朝门之外。
  
  好个刺仪王,邻了五千番兵,一声牛角别力响,竟奔哈密西关而来。只见南朝军马,早已扎成一个阵势在那里。南军看见番兵蜂拥而来,早有左哨千户黄全彦到于中军请令,说道:“番兵行列不齐,行走错乱,道路挤塞,言语喧哗,乘其未定而击之,此以逸待劳之计也。”张先锋说道:“不可。夷人狡诈,信义不明。中国堂堂,恃有此‘信义’二字,若复欺其不见而取之,何以使南人不复反也?”道犹未了,番兵直逼阵前,高声搦战。先锋传令回复道“今日天晚,各自安营,明早整兵来战。”
  
  到于明早,先下战书,两军对列于旷野之中,各成阵势。南军阵上,旌旗摆列,队伍森严。三通鼓罢,张先锋乘马而出,只见:
  
  凤翅盔缨一撇,鱼鳞甲锁连环。镶金嵌玉带狮蛮,兽面吞头双结。大杆钢刀摇拽,龙驹战马往还。将来头骨任饥餐,一点寒心似铁。
  
  张先锋在中,上手是左哨千户黄全彦,下手是右哨千户许以诚。两个千户押住阵脚,探子马跑出军前,请对阵主番将答话。只见番阵上门旗开处,两员番将分左右而出,各持兵器,立于两傍。次后将一对对分列在门旗影里,中央拥出一员主将。只见:
  
  胡帽连檐带日看,扎袖貂裘挡雪寒。画杆方天戟,诈输人不识。金龙九口刀,慢说小儿曹。头大浑如斗,逢人开大口。
  
  却说番将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