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国师同来作一猜,看哪个猜着。”
即时请到天师、国师,老爷相迎之际,不胜之喜。天师道:“恭喜元帅得了夜明珠。”国师道:“阿弥陀佛!恭喜!恭喜!”老爷道:“咱学生得了夜明珠,怎么二位老师就都晓得?”天师道:“入门休问荣枯事,观着容颜便得知。老元帅这等欢天喜地,岂不是得了夜明珠么。”老爷道:“珠便是了。”递出珠来。国师看过,天师看过。都说道:“好颗夜明珠,却是无价之宝。”老爷又说道:“毕竟支矮子是个甚么人,相烦天师猜着?”天师想了一会,说道:“这倒也是难猜。”老爷又请回国师,国师只作不知,说道:“善哉!善哉!天师尚然不知,何况贫僧。”老爷道:“这个支矮子曾在国师门里出身,怎么就不知道?”国师道:“既是贫僧门里出身,有个不知道之理?只因是信风所过,不记得他。”
说了个“信风所过”四个字,把三宝老爷吓得只少一跌,连声说道:“国师神见!国师神见!”王爷道:“怎么‘信风所过’,就是神见?”天师道:“贫道也省得了。”王爷道:“省得是个甚么?”天师道:“我和你初下西洋,才到爪哇国之时,一阵信风所过。国师说道:‘当主一物,其形如吼,其大如斗,其丝万缕,其足善走。先前虽主一惊,以后还有一喜。’今日夜明珠就是那一喜。”王爷道:“哎,原来支矮子是个蜘蛛。国师信风之言,数年之后,这等灵验。”老爷道:“马译字圆梦,更圆得有趣。”天师道:“贫道‘双凤朝阳’的课,却也颇通。”国师道:“‘双凤朝阳’,还不在这里。”老爷道:“想在李胡子身上。”国师道:“李胡子另是一颗夜明珠,‘双凤朝阳’另是一宗功德。”老爷道:“在几时?”国师道:“目前就见。”道犹未了,国师叫过阴阳宫,问他行船行了多少月日。阴阳宫回复道:“已经行了五个月零八日。”国师道:“是了。”又叫过非幻禅师,吩咐他天盘星上取下一个凤凰蛋来。又叫过云谷徒孙,吩咐他旗牌官处取过那一个凤凰蛋来。一时俱到。国师拿着两个蛋在手里,念念聒聒,念了几声,咒了几声,一会儿两道白气冲天而起,白气中间飞出一刘凤凰,衔着那两个蛋壳,悠悠扬扬,自由自在,直奋九天之上。把二位元帅、一位天师、四位公公、大小将官、满船军士,哪一个不说道:“真的‘双凤朝阳’,真的国师妙用。”
三宝老爷又问道:“原日撒发国收在凤凰蛋里,今日朝阳,撒发国还在哪里?”国师道:“已经放回他去了。”老爷道:“不曾损坏军民人等么?”国师道:“贫僧敢打诳语?曾经说过的话,以三年为率,多一日受一日福,少一日受一日之苦。经今五年多些,哪一个不受福无量,哪一个不生欢生喜。”老爷道:“可看得见么?”国师道:“要见何难!”老爷道:“可用梢船么?”国师道:“自从开船之后,五个多月不曾落篷,岂可今日为着这个撒发国,反又梢船。”老爷道:“既不梢船,何以得见?”国师道:“管你看见就是。”老爷道:“怎管得看见?”国师道:“贫僧自有个妙处。且问列位中间哪几位要看?各人认将下来。”老爷道:“咱一个是不消说的,要看。”四个公公一齐说道:“要看。”王爷道:“我学生不愿看。”天师道:“贫道也不愿去。”国师道:“不愿去的便罢。”三宝老爷道:“诸将中有愿看的么?”狼牙棒张柏应声道:“愿看。”游击将军马如龙应声道:“愿看。”王爷道:“只两个去看足矣,其余的不许乱答应。”诸将中分明都是愿去看的,得王爷这一拦阻,却才不敢多话。国师道:“愿看的请上来,依次而坐。”三宝老爷坐上面,四位公公坐左侧,两位将军坐右侧。国师道:“列位去时,尽着脚走,以铃响为号,都要转身。”众人一齐应声:“是!”国师道:“阿弥陀佛!都要闭了眼。”众人一齐闭了眼。国师又念声:“阿陀陀佛!”伸出手来,一个人眼上画一个十字,众人一齐瞌睡,静悄悄的。
国师坐下,吩咐云谷旋烹新鲜茶来,与列位老爷醒瞌睡,云谷应声“是”,即时备办烹茶。国师手里一声铃响,众位瞌睡的一齐醒过来。三宝老爷双脚平跳着,双手齐拍着,嘎嘎的大笑,说道:“异哉!异哉!”国师一边叫云谷递上茶来。云谷回复道:“茶尚未热。”王爷道:“茶尚未热,好快去快来也!”老爷道:“得此奇妙,何用茶为!”王爷道:“怎这等奇妙?”老爷道:“我如今满腹中都是奇妙的,只是一口说不出来。”王爷道:“怎么一口说不出来?”老爷道:“其妙处多得紧,说它不尽。”王爷道:“说个大略就是。”老爷道:“咱平生看见五囤三出,心上着实有些狐疑。到了今日,却才深服。咱适来闭上眼,不知怎么就出了神,怎么就到撒发国,依旧的城郭,依旧的宫墙,依旧的民居,依旧的番总兵府,依旧的圆眼帖木儿战场,依旧的金毛道长仙迹,是咱看见两个老者对手着棋,咱问他道:‘大国是甚么国?’他说道:‘是撒发国。’咱问道:‘你国中平安么?’他说道:‘我这个国国小民贫,不载经典,自古到今,平安无事。只是三五年前,受了一场兵火。这三五年后,却混沌了一场。这五七日中间,才见天日,故此在这里着几局棋,贺一个太平。’咱问他:‘是个甚么兵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