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条顺气,转相比附。』」又:「兴者,起也。此所谓起,外物兴起其感情也。」

〔二〕 《斟诠》:「盖诗人于操觚之前,已先自有情,当其表出之时又嫌于率直,于是假物托情,比方以出之,故曰『附理者,切类以指事』。案:切类,谓切取类似。……指事,谓指明事实。」

      要把一种事理说清楚,用类似的例子作比附,举的比喻必须与要说的事理密切相关,这就叫「切类以指事」。

      《文镜秘府论六志》:「二曰比附志。比附志者,谓论体写状,寄物方形,意托斯间,流言彼处。即假作《赠别》诗曰:『离情弦上急,别曲雁边嘶。低云百种郁,垂露千行啼。』释曰:无方叙意,寄急状于弦中;有意论情,附嘶声于雁侧。上见低云之郁,托愁气以合词;下瞩垂露悬珠,寄啼行而奋笔。意在妆颊,喻说鲜花;欲述眉形,假论低月。传形在去,类体在来,意涉斯言,方称比附。」林东海解释说:「想表现容貌漂亮,用漂亮的鲜花作比;想表现眉毛的弯曲,用弯曲的新月作比。容颜漂亮,是妆颊和鲜花的相似点;形状弯曲,是眉毛和新月的相似点。有了相似点,即《文心雕龙比兴》所说的『切象』,这样才成为贴切的比喻。」(《诗法举隅》)

〔三〕 《斟诠》:「盖诗人虽有此情,但蕴而未发,偶为客观事物所触动,因有此感情之涌现。如杜甫诗:『东阁官梅动诗兴。』故曰:『起情者依微以拟议。』案:依微,谓依托微物。微物,小物也。《文选》祢衡《鹦鹉赋》:『知禽鸟之微物。』拟议,谓拟度议论。《易系辞》:『拟议以成其变化。』孔疏:『圣人欲言之时,拟度之而后言;欲动之时,必议言之而后动,则能成尽其变化之道也。』」

      《诗大雅大明》「惟予侯兴」毛传:「兴,起也。」《尔雅》《说文》都训「兴」为「起」。「起」和「启」也是同音通假字,就是启发的意思。由微小的事物引起情感的触动而进行构思,这就叫「起情者依微以拟议」,这也就是下面说的「称名也小,取类也大」。

〔四〕 王季思《说比兴》第六段:「诗人的感情,偶然触物而发,这便是兴。《文心雕龙》……以附理与起情区别比兴,可说语简而意该。第一,兴者,起也。它是诗人情感的最先触发,所以在未有诗意象之先。比者,附也,必定先有了意象,再拿别的事物来附托他。这在创作程序上实有先后之不同。如《关雎》一诗,是诗人先有感于雎鸠之和鸣,因而起了求淑女以配君子的意象,这便是兴。如《柏舟》诗:『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是诗人先有了我心不可转和不可卷的意象,才拿石和席来反比的。再如《伯兮》诗:『其雨其雨,杲杲出日。愿言思伯,甘心首疾。』是先有了屡思伯而伯不来的意象,才拿『其雨其雨,杲杲出日』来相比,这便是比。……第二,兴以起情,比以附理。这情理的不同,更是比兴的最大区别。李仲蒙说:『索物以托情谓之比,触物以起情谓之兴。』因为比是经过诗人的思索的,所以取比之物和所比之事,二者之间不但理类上必有相合之处,而且要愈切合愈足以表现诗人的思力。所以说『附理者,切类以指事』。」(《国文月刊》第三十四期)

〔五〕 《斟诠》:「案比例本谓相比拟之例式也。《东观汉纪鲍昱传》:『比例轻重,非其事类,错杂难知。』此处犹言『比体』,作比之例式解。」「例」,体例。

      郭绍虞、王文生《论比兴》:「在刘勰看来,比不是简单的比喻,而是一种比附事理的方法。……他把兴说成是『激发感情』,但不是简单的『托事于物』,而是『触物以起情,节取以托意』(黄侃《札记》),既通过接触事物来激发感情,又选取事物某一方面作突出描写来寄托思想。刘勰认为比兴关系到内容与形式两个方面,它是贯穿艺术创作过程的思维方法,也是一种表现方法。刘勰对比兴的阐述主要是继承郑众的传统,但又有着明显的巨大的发展。」(
《文学评论》一九七八年第四期)

〔六〕 「蓄」本作「畜」。《校注》:「按『畜』当作『蓄』,音之误也。《说文》艹部:『蓄,积也。』又田部:『畜,田畜也。』是二字意义各别。《情采》篇:『盖风雅之兴,志思蓄愤。』尤为切证。何本、梁本、别解本、冈本、尚古本、王本、郑藏钞本、崇文本作『蓄』,不误。……当据改。」

      《考异》:「《通志六书略》:『蓄,通作畜。畜有数音,昌六反音触,喜郁反音绪。』后人取绪音常作蓄。」「斥言」,指斥而言。《后汉书蔡邕传赞》:「斥言金商,南徂北徒。」注:「谓对事于金商门,指斥而言无隐讳也。」

      黄海章《续文心短论》:「可贵的,是指出『比则蓄愤以斥言』和郑玄『见今之失,不敢斥言,取比类以言之』的说法,恰好成一个鲜明的对比。郑玄的态度是软弱的,没有什么反抗性的,而刘勰一则说『蓄愤』,再则说『斥言』。作者胸中所蓄积的无穷的悲愤,到了不能遏止的时候,才借诗歌尽情倾注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