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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词须兼善两宋

词至南宋奥窔尽辟,亦其气运使然,但名贵之气颇乏,文工而情浅,理举而趣少。善学者,于北宋导其源,南宋博其流,当兼善,不当孤谐。

南宋善养气

词家讲琢句而不讲养气,养气至南宋善矣。白石和永,稼轩豪雅。然稼轩易见,而白石难知。史之于姜,有其和而无其永。刘之于辛,有其豪而无其雅。至后来之不善学姜、辛者,非懈则粗。

姜开元词

会稽姜开元启赠歌者李郎秦楼月云:“天下李。一般柯叶分仙李。分仙李。东西南祖,故家苗裔。按赵郡李氏兄弟居巷东巷西,有东西南三祖,见唐书宰相世系表。 汉时有个延年李。唐时有个龟年李。龟年李,崔九堂前,岐王宅里。”竹垞以醉太平书其后云:“支郎眼黄。何郎粉香。尊前一曲断肠。爱秦楼月凉。 公羊谷梁。自注:郑清之送新姜诗,公羊谷梁并出一人之手,其姓则姜,盖四字反切皆姜字。鄱阳括苍。词人试数诸姜。自注梅山姜特立,括苍人。算尧章擅场。”按姜夔字尧章,鄱阳人。运用典切,知倚声端须博览。昔稼轩能学内传,凡我同盟鸥鹭,今日既盟之后,来往莫相猜。易安能用世说,清露晨流,新桐初引。以此视之,何多让也。又海盐闺秀虞兆淑,字蓉城。点绛唇云:“梅绽芳菲,垂杨烟外低金缕。韶华小住。生怕廉纤雨。 绣户凄凉,蝴蝶双飞去。愁如许。梦魂无据。还在秋千路。”竹垞有题虞夫人玉映楼词集,亦填此调云:“玉映楼空,镜台留得伤心句。比肩人去。谁忍修箫谱。 门柳风前,依旧飘金缕。廉纤雨。返魂何处。莫是秋千路。”味其词,李居士、朱淑真一流人欤。然历考诸家词选所载,亦只此一首,疑本集久佚,即从曝书亭采摭者。即李氏作注,亦不得详其生平。然则集中附录他人之作,其功岂少哉。姜开元词,述庵亦未采。

张翥杨基学姜

前卷所载张鉴补姜尧章传,传末所举学姜诸人,本于竹垞黑蝶斋词序。然竹垞又曰:张翥、杨基皆具夔之一体。基之后,得其门者寡矣。按翥字仲举,晋宁人,有蜕岩乐府。基字孟载,嘉州人,有眉庵词。张鉴不著于篇,盖为宋人立传,不能搀入元人明人也。然陈允平之后,宜补列仇山村,山村亦姜派者,仲举即其门下士。竹垞时,无弦琴谱未出,故不得论定,非有意削之也。至孟载诗:“细柳已黄千万缕,小桃初白两三花。”“罗幕有香莺梦暖,绮窗无月雁声寒。”“芳草渐于歌馆绿,落花偏向舞筵多。”此例凡数十句,竹垞谓试填入浣溪沙,皆绝妙好辞也。静志居诗括按此说本于弇州,学者知此,则诗词之辨明矣。作诗不求气体,徒讲字句,其不为浣溪沙亦仅矣。

汉舒赠阿陈

唐宋人无不戴花,魏晋人无不傅粉。汉舒赠歌儿阿陈金缕曲云:“休自逊,青衣班辈。丸髻清歌施粉黛,是六朝名士都如此。卿一笑,吾狂矣。”可谓雅谑。今日官府给赏,犹有簪花之例。而插萸戴菊,此俗久废,不过词人承用其文。若效陈思王、何晏故事,即乐部亦惟梆子为然。近闻崐旦乃有傅粉者,一贱业耳,而顿觉今昔淳浇之感,嗟乎。

长短调并工

长短调并工者,难矣哉。国朝其惟竹垞、迦陵、容若乎。竹垞以学胜,迦陵以才胜,容若以情胜。

词中一字韵

尤西堂侗曰:诗无一字,惟梁鸿五噫歌以噫字叶韵。故东坡哨遍亦以噫字换头。然周晴川十六字令云:“眠。月影穿窗白玉钱。无人弄,移过枕函边。”已用眠字冠首矣。艮斋杂说按此说本于孔冲远,所谓诗以申志,一字则言蹇而意不会。毛诗正义然顾亭林曰:缁衣三章,章四句,非也。敝字一句,还字一句,若曰敝予,还予,则言之不顺矣。且何必一言之不为诗也。吴志历阳山石文,楚,九州渚。吴,九州都。楚字一句,吴字一句,亦是一言之诗。日知录此论最确。若词则醉春风中三叠字,借分钗末二叠字,皆一字一句一韵。实与历阳文渚与楚叶,都与吴叶同体。即十六字令,蔡伸、张孝祥所填皆一字韵,不始于周晴川。自明人作谱,方不知此字是韵,误以为三字句。

一句两韵

无名氏鞓红云:“悄不管桃红杏浅。”管与浅叶。少游梦扬州云:“望翠楼帘卷金钩。”楼与钩叶。此句法亦本毛诗秦风“于嗟乎不承权舆”,乎与舆叶也。陶南村云:虞邵庵宴散散学士家,歌儿郭氏唱今乐府,其折桂令起句云:“博山铜。细袅香风。”一句而两韵,名曰短柱,极不易作,先生爱其新奇。辍耕录而不知古人已有之。邵庵博学,一时未悟,南村亦失考也。折桂令乃元人小曲,字数多少不同,其起句亦有六字,若七字中用两韵,则张小山“海棠娇杨柳纤腰”“绿窗纱银烛梅花”,当时已多此体。近日樊榭之“溯空行小艇风轻”亦效之。至天籁轩词谱所载白无咎百字一首,乃补红友之阙,系词家双叠格,与此名同而实异也。又按词本有两字即成一韵,如河传之“湖上。闲望。”温庭筠“锦里。蚕市。”韦庄者是,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