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以其叠两与字,妄改上与作寄取,可叹也。然则虽似重押,实非重押。大抵字同而音义则有异耳。盖词自苍梧谣、南歌子,至戚氏、莺啼序,短者三四韵,长者亦不过二十余韵,傥使一韵两用,匪独才俭,即审音之道亦疏。不得引柏梁台之三治字、二哉字,陌上桑之三头字、二隅字等文,谓古人不忌重韵,以为文过也。又子羽集中,有望海潮,刻者将后片起三句分入上片作结语,尤误。

刻词不合体例

自明以来,词学道微,不独倚声无专家,即能分句读者亦少。近刻子羽呜盛集,目其词为词话,此何说耶。丁雁水与竹垞、电发善,及刻紫云词,将二公评语刊入,盖作者既以少而自珍,故见者亦过誉而失实,不知其贻笑于大方也。郑荔乡方坤刻青衫词,小令与散曲夹厕其间,体例尤为不合。许秋史刻萝月词摸鱼儿一调,竟脱去一拍,屡有良友审定,竟亦不觉。今日或作诗话,引朱子水调歌头,误以为满庭芳。而某钜公著书讲学于论文论诗之末,以为填词无关学问,可以不作。嗟乎,是又大言欺人,自掩其短者也。词本古乐府,而句法长短,则又渊源三百篇。有宋一代,名公钜卿,魁儒硕彦,无不讲偷声减字者,岂真曲手相公尽皆轻薄哉。不习其艺,置之不论可也,妄加雌黄,则有胡卢于其侧者矣。然亦因究心于此道者,太属寥寥也。

郑荔乡一门风雅

荔乡与兄石幢方城,犹子有隣天锦,以时文雄长闽中,称三郑。而荔乡诗古文辞颇不愧方家,其词则见赏于蒋铅山。大抵佳处,却有后村别调风味。采桑子云:“汉皇重色思倾国,长短纤穠。玉白花红。涂抹都为悦己容。 天寒有女依修竹,镜暗芙蓉。月冷帘栊。独处□(女+包)娲恰伴侬。”又云:“生平怕读登楼赋,不谓儿童。便尔飘蓬。佳节多于马上逢。 谁知行路难如此,寄庑怜鸿。弹铗歌冯。冷炙残杯到处同。”浣溪沙秋闺夜坐图云:“落叶萧萧月鉴帷。塞鸿一夜尽南飞。檀郎何事独归迟。 且自孤灯挑永夕,从渠小玉睡多时。绿窗对影静支颐。”清平乐秋江泣别图云:“萧其森矣。临水悲哉气。浪打孤篷篙拔起。不许征人再倚。 连丝别泪荧荧。归期纵订奚凭。恨不身为樯燕,随郎直上巴陵。”金缕曲寒漏云:“海水凉银箭。听天街、冬冬不绝,千门尽掩。无数啼蛄争吊月,迸出悲丝急管。更膈膊、翰音相乱。驿柝村春齐唱和,一声声、打入愁心坎。梦不到、华胥馆。 此情此夜谁能遣。最怜渠、孤灯逆旅,深闺小胆。坐拥绣衾寒似铁,一串鲛珠著脸。捱不过五更三点。惟有玉钗冠上挂,揭流苏、软玉笼香暖。喃喃语,尚嫌短。”又步韵题朱云亭大令桐庄词云:“檀板当窗挂。溯从来偷声减字,源流骚雅。周柳辛苏音响歇,谁更凿空补罅。算都只,寄人篱下。心折桐庄词一卷,是红盐白纻乌丝画。歌宛转,几晨夜。 寥寥此调谁弹也。细评量、声同金掷,字均缣价。清比娇莺啼恰恰,圆似露荷珠泻。又五色雨丝飞洒。穠郁芊眠白石境,叹悠悠、孰是知音者。将进酒,与君话。”传闻荔乡子天鋂,博学而不慧。尝晓出,归而不知共家,问邻人曰:“君识郑某所居乎。”过市或屑铜敷泥为灯,天鋂以为真也,典衣数百钱买归,其痴厚率如此。然十三经注疏背诵不遗一字,并能举某句在某卷某简某行。初其妇翁某见其善读,谓当成大器,以女归焉。天鋂亦谓宰相当用读书人,以此愈益自负。而其妇卒郁郁死,天鋂挽之曰:“不作今生宰相,愿为来世夫妻。”天鋂后以县学生终,其遗事至今犹藉藉人口。荔乡一门风雅,妇女皆娴吟咏。

小西湖词

省会小西湖,在闽王时恒舞酣歌之地,历详省志府志及姚循义西湖志。湖山湾环,水木明瑟,楼台载酒,啸歌遂多。芑川访水晶宫云:“芙蓉落尽秋烟夕。短棹渔郎卧吹笛。琅琊王气杳如云,三十六宫土花碧。全盛曾闻龙启年。经营屡费水衡钱。四围复道度香辇,十里清波飞彩船。大罗仙人领威武。自谓乐游足千古。歌舞风流尽燕莺,江山蟠踞犹笼虎。石榴花发石门开。东麂征鼙动地来。金雁钿蝉没衰草,珠帘画栋生寒埃。可怜五县尚天子。溶溶不见全湖水。终竟胭脂土一堆,无端骨肉兵双起。俯仰盛衰空怆然。秦楼汉殿谁常全。古来水晶宫不坏,惟有湖月光团圆。”张任如仁恬登湖心亭云:“空亭有秋色,一寺抱湖光。”抚往陈今,俱善形容。近读荔乡金缕曲西湖怀古云:“郭外西风射。忆当年、金戈铁骑,争王夺霸。复道纵横三十里,一片珠甍绣瓦。曳绮糓、环而侍者。急鼓短箫乐游曲,奉新词、满写香罗帕。重开宴,长春夜。 而今事去如奔马。似楚台、梁园赵苑,荡无存也。莽莽川原何处问,寂寞江城潮打。剩樵牧、歌吟其下。唤醒迷离龙帐梦,听晨钟、隐隐传莲社。铜仙泪,浩盈把。”是则故垒西边,竹西佳处,仆本恨人,其伤心当不让东坡、白石也。西湖所重在水利,今则雄兵桥下,积秽可以隐人。姚氏旧志,尚待补苴。谁能搜葺前闻,参稽往籍,仿萧山毛氏湖湘水利志,仪徵李氏扬州画舫录两家义例,勒成一书,庶论治者有所考镜焉。若徒侈游览,以资歌咏,抑巳末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