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序,序即是词,词仍是序,反复再观,如同嚼蜡矣。词序、序作词缘起,以此意词中未备也。今人论院本,尚知曲白相生,不许复沓,而独津津于白石序,一何可笑!
二四
  竹山薄有才情,未窥雅操。
二五
  公谨敲金戛玉,嚼雪盥花,新妙无与为匹。公谨只是词人,颇有名心,未能自克;故虽才情诣力,色色绝人,终不能超然遐举。
二六
  中仙最多故国之感,故着力不多,天分高绝,所谓意能尊体也。中仙最近叔夏一派,然玉田自逊其深远。
二七
  玉田,近人所最尊奉。才情诣力,亦不后诸人;终觉积谷作米,把缆放船,无开阔手段;然其清绝处,自不易到。玉田词,佳者匹敌圣,往往有似是而非处,不可不知。叔夏所以不及前人处,只在字句上著功夫,不肯换意,若其用意佳者,即字字珠辉玉映,不可指摘。近有喜学玉田,亦为修饰字句易,换意难。
二八
  西麓疲软凡庸,无有是处。书中有馆阁书,西麓殆馆阁词也。西麓不善学少游。少游中行,西麓乡愿。竹屋得名甚盛,而其词一无可观,当由社中标榜而成耳。然较之西麓,尚少厌气。
二九
  蒲江小今,时有佳趣,长篇则枯寂无味,此才小也。
三〇
  玉潜非词人也,其《水龙吟》“白莲”一首,中仙无以远过。信乎忠义之士,性情流露,不求工而自工。特录之以终第一卷,后之览者,可以得吾意矣。
三一
  闺秀词惟清照最优,究苦无骨,存一篇尤清出者。
  向次《词辨》十卷:一卷起飞卿,为正;二卷起南唐后主,为变;名篇之稍有疵累者为三、四卷;平妥清通,才及格调者为五、六卷;大体纰缪、精彩间出为七、八卷;本事词话为九卷。庸选恶札,述误后生,大声疾呼,以昭炯戒为十卷。既成写本付田生。田生携以北,附粮艘行,衣袽不戒,厄于黄流,既无副本,惋叹而已!尔后稍稍追忆,仅存正、变两卷,尚有遗落。频年客游,不及裒集补缉;恐其久而复失,乃先录付刻,以俟将来。于呼!词小技也,以一人之心力才思,进退古人,既未必尽无遗憾,而尚零落,则述录之难,为何如哉!介存又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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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录
宋四家词选目录序论
 
  序曰:
  清真,集大成者也。稼轩敛雄心,抗高调,变温婉,成悲凉。碧山餍心切理,言近指远,声容调度,一一可循。梦窗奇思壮采,腾天潜渊,返南宋之清泚,为北宋之秾挚。是为四家,领袖一代。馀子荦荦,以方附庸。夫词,非寄托不入,专寄托不出,一物一事,引而伸之,触类多通,驱心若游丝之罥飞英,含毫如郢斤之斫蝇翼,以无厚入有间,既习已,意感偶生,假类毕达,阅载千百,謦欬弗达,斯入矣。赋情独深,逐境必寤,酝酿日久,冥发妄中,虽铺叙平淡,摹缋浅近,而万感横集,五中无主,读其篇者,临渊窥鱼,意为鲂鲤,中宵惊电,罔识东西,赤子随母笑啼,乡人缘剧喜怒,抑可谓能出矣。问涂碧山,历梦窗、稼轩以还清真之浑化。余所望于世之为词人者,盖如此。
 
  论曰:
  清真浑厚,正于钩勒处见。他人一钩勒便刻削,清正愈钩勒,愈浑厚。
  耆卿镕情入景,故淡远。方回镕景入情,故秾丽。
  少游最和婉醇正,稍逊清真者辣耳。少游意在含蓄,如花初胎,故少重笔。然清真沈痛至极,仍能含蓄。
  子野清出处、生脆处,味极隽永,只是偏才,无大起落。
  晏氏父子,仍步温、韦;小晏精力尤胜。
  西麓宗少游,径平思钝,乡愿之乱德也。
  苏、辛并称。东坡天趣独到处,殆成绝诣,而苦不经意,完璧甚少。稼轩则沈著痛快,有辙可循,南宋诸公,无不传其衣钵,固未可同年而语也。稼轩由北开南;梦窗由南追北:是词家转境。
  韩、范诸巨公,偶一染翰,意盛足举其文,虽足树帜,故非专家;若欧公则当行矣。
  白石脱胎稼轩,变雄健为清刚,变驰骤为疏宕:盖二公皆极热中,故气味吻合。辛宽姜窄:宽,故容秽;窄,故斗硬。
  白石号为宗工,然亦有俗滥处、〔《扬州慢》:准左名都,竹西佳处。〕寒酸处、〔《法曲献仙音》:象笔鸾笺,甚而今不道秀句。〕补凑处、〔《齐天乐》:邠诗温与,笑蓠落呼灯,世间儿女。〕敷衍处、〔《凄凉犯》追念西湖上半阕。〕支处、〔《湘月》:旧家乐事谁省。〕复处,《一萼红》:翠藤共,闲穿径竹,记曾共西楼雅集。〕不可不知。
  白石小序甚可观,苦与词复。若序其缘起,不犯词境,斯为两美已。
  竹山有俗骨,然思力沈透处,可以起懦。碧山胸次恬淡,故黍离、麦秀之感,只以唱叹出之,无剑拔弩张习气。
  咏物最争托意隶事处,以意贯串,浑化无痕,碧山胜场也。
  词以思、笔为入门阶陛,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