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暂留桑梓意如何。”皆琅琅可传。
孙佩珊女士年少嗜学,亦从吾游之弟子也。《翠湖》二绝云:“平湖春水碧盈盈,一片斜阳两岸明。红是莲花绿是柳,不堪处处子规声。”“长堤芳草恋行人,燕语花娇媚晚春。毕竟翠湖风景好,华山如黛柳如颦。”《夜泛滇池》二绝云:“白露凉于水,轻帆上下飘。渔灯萤火小,抱膝坐深宵。”“孤舟人未眠,霜寒天欲晓。落月橹无声,山林啼怪鸟。”女士即燮元广文之孙,有光燃脂,岂惟绳武。
古仪同年同研,同谱同官,同居同老。今六十矣,两诗祝之:“天地两赘人,祝君复自祝。君有琴五弦,我有诗一幅。侧闻甲子周,寿筵开豆粥。本非肉食鄙,侑君以灵。翠海老龙眠,十丈柳烟绿。年年我随君,醉踏柳阴曲。”“柳根深九渊,柳叶垂万袅。叶叶同一根,天然出云表。陈袁本同族,不过分枝早。(袁出辕涛涂,本陈姓也。)兄事四十年,同胞直到老。天高风雨夕,一樽夜忘晓。聊写性情诗,镌入君诗稿。”
孔庙诗最难作,唐明皇五律,空处著笔,第一篇也。叹、嗟、伤、怨,四字重复,五塘师改为“叹凤斯文在,伤麟吾道穷。”“道穷”与“伤麟”一事,“文在”与“叹凤”二事,亦未必胜原作。总之,不能一辞赞也。所感者三过山东,未谒孔林,今犹耿耿。衢州孔氏,至圣嫡裔,宋南渡时,凡曲阜车服礼器,随扈而南。圣像泐石,最为得真。督浙学日,适有争衢庙产者,因饬衢府保之毋失。孔博士庆宜晋省来谢,以圣像拓本见赠,谦六弟携归石屏,捐入图书馆。滇省圣庙重修,属谷作记,乃并钩刻圣像,俾邦人士敬同瞻仰焉。琐琐书之,用资掌故。
《史记》列《孔子世家》,荆公疑之。何足疑也?中国世家,莫孔子若。《前汉》《孔光传》、《后汉》《孔奋传》、《晋书》《孔衍传》、《宋史》《孔宜传》、《明史》《儒林传》、《孔希学传》以及《魏书》之《孔伯恭传》、《金史》之《孔璠传》,正史伪朝,无不尊亲,几若一国之史,惟此为重,皆史公之遗也。昌黎诗云:“柄任儒术崇邱轲。”于孔道已无发挥。近人句云“美富仰宫墙”,益为赘语。要之孔林之中,不可再作诗也。
甲子夏,省城连日火灾,惨不忍睹。梅生宗黄作《嗟哉行》云:“三月四月天无雨,骄阳灼干一片土。祝融烈烈从空来,嗟哉小民蚁上釜。昨日城中已不堪,今朝痛哭望城南。火势欲歇未肯歇,幻作红云衬蔚蓝。满地如麻人乱走,可怜无辜丧家狗。娘呼阿儿儿呼爷,疾行那敢重回首。忠爱之坊光焰高,十丈楼台匝地销。飞鸦乱窜惊蛇逸,万人束手千人号。劫灰烧冷日将暮,崩墙败屋人安住。夜静惟闻叹息声,不依家门作野戍。谁临沧海扬其波,快使甘霖降滂沱。惆怅苍龙何处是,民兮民兮奈若何!”夫火灾亦易防耳,防失其道,殃及池鱼。留此一诗,用作明监。
高馥斋孝廉蕙,工八股文,诗亦清新。《咏雪兰》云:“喜近三冬雪,闻来一品兰。淡妆姑射面,风过舞姗姗。”《咏山矾》云:“叶与花齐吐,山矾品最馨。送来春一色,玉立自亭亭。”《夏日》云:“入夏人难健,松风一枕凉,踏烟欣客缓,采药怪僧忙。永昼情偏适,高谈乐未央。最当支枕卧,莫负此和光。”句如:“苍烟三面合,翠霭十分藏。”“红酣昆海畔,绿战彩云边。”“开径来佳气,寻幽到别乡。”眼前景物,毫尖芬馥,固佳才也。
晋宁宋坤侯孝廉培厚,工制艺,好苛论人,而交我特谦和。以酒疾不起,惜哉!尝作《田家诗》,颇有辋川、太祝之致:“冻云侵野合,百草枯不肥。朔风清且寒,吹我衤发衤衣。安步过蓬轩,纵目开荆扉。雪净远山出,木脱枫叶稀。牛羊归别院,豚栅上斜晖。黍稻亦已熟,洒酒香菲菲。拨瓮邀邻翁,佳酿相与挥。人生有契合,富贵非所希。秉烛复陶然,对坐两忘机。”又有《改诗》一绝云:“百链精金火候频,一挥而就更何人。试看贾岛吟诗苦,极意推敲触骑尘。”夫马工枚速,各有所长,坤侯自道心得,固不必人人强同也。
《唐才子传》杜苟鹤字彦之,牧之微子也。尝谒朱全忠,作诗称意。《旧五代史》称其善为诗,辞句切理,观“风暖鸟声碎,日高花影重之句”不虚也。《唐新纂》云:“荀鹤举进士及第,东归过夷门,献梁祖诗云:‘四海九州空第一,不同诸镇府封王。’”是荀鹤受知之证。史谓田头将起兵,阴令荀鹤以笺问至太祖,遇之颇厚,前后乖异。唐末诗人首推司空,次则罗隐。隐以罗绍威荐至钱鏐,鏐重之,品学兼长,荀鹤有愧多矣。人不重,诗亦遂轻。
曩欲选滇四家诗,迄未成书。近与友谈,当扩为前后六家,剑川萧孝廉善选,深以为然,各赋一律,真令金碧生色。他日选诗刻成,孝廉十二章并传可也。钞存如下。前六家:杨石淙(一清):“功业文章冠有明,如公何必以诗名。吐吞《骚》《雅》《石淙集》,镇厌风波砥柱仃。太璞摩挲彭泽宰,浣花胎息玉溪生,千钧一发空同语,不是雕虫小技鸣。”张禺山(含)云:“诗比文襄亦靳黪,并时不愧友升庵。空同门下青蓝喻,太保山中儒释参。萧《选》理精辞驳丽,草堂律捆气沈酣。故人手定珍遗稿,味外酸碱识苦甘。(石禅师得公集,为升庵手定,极矜慎,评语尤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