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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卧雪诗话--袁嘉谷-第10页

不知非也。今欲为作诗计,似以《广韵》为较善。然如“风”“枫”决不可沿用于东韵,“骓”“隅”决不可沿用于虞韵,而“删”“山”之诗韵,可以兼用仙韵,“耕”“清”之诗韵,可以兼用青韵。此类虽近体诗无害也,而况于古诗乎?
●卷二
自秋谷《声调谱》、阮亭《平仄定体》出,古诗音韵日严。覃溪《三谱》续出,海内宗之(《四谱》不甚为世重。)几以为不奉其书,不可为诗。夫五古自伯玉、曲江始,变齐、梁、陈、隋之体,直追建安、黄初。七古则李杜特创一体,前无古人。韩以一韵到底为胜,苏以长篇裁对为工。其音节之要有三:一曰三平三仄,谓逆数每句第三字须与句末之字平仄相同。二曰忌四平五平,连用防板防滞。仄声有上、去、入之分,虽四五可以间用。三日上句末字四声并用,押仄韵诗上句末字尤不得多用平声。三者既备,古调谐矣。必斤斤于转粘、正粘、拗粘诸说,使人目迷五色,无所适从,不几求深反浅乎?五塘《诗谱详说》八卷详引唐宋大家,每诗每句均有考证,变不失其正,博不离其宗。初学之士欲其备,读先生之《详说》;欲其简,采我之“三要”,亦可执笔为诗矣。若夫神明变化,自有真我,在乎聪明学力而已。
石屏许燕公先生贺来,以恬淡襟怀为康熙时文学侍从。壮年解组,律力于诗,著《赐砚堂》十卷,五古、五律第一。如“新月淡将夕,凉风吹远天”,“雾走树俱飞,云流山自动”,味之心凉,诵之吻香。七律、七绝第二。实吾乡开山大手笔也。七古稍滞,仄韵长篇上句落脚皆平声,如《苦热行》、《愁夜苦热》、《狮子歌》、《洗象行》皆是。又七言排律之“赐额石湖宠不如,石立五丁未凿时”,五律之“湿蓑冷钓儿,倚闾忆老亲”,忆字、冷字、石字、五字,不知救法,皆为失调。盖声律之学,犹未密也。然古人不拘者多矣!集中有集《桃花源记》五律十首,末二首押仄韵,仍是律体。《汪畏菴署》中七律云:“青陵忆共卧西清,冰玉襟期鹤性情。赤榛今持《开府集》,雷霆精锐雪聪明。”用隔句对法,本唐人,难得其笔力超浑,变化无穷。又句云:“霖雨苍生公等在,田园让我老耕耘。”襟怀何其高耶?石屏翰苑先生开始,余为殿。光宣之际,翰苑礼遇不如昔,而余辈自若矣。读先生诗有云:“饱经世事须箝口,觑破人情合闭门。”又云:“秋风憔悴侍臣颜。”又云:“身闲无事勤陶甓,亲养何曾博颖羹。染翰朝朝渐报称,徒将温饱负平生。”反多愁语。传闻康熙几暇,尝问先生曰:“许名臣系汝何人?”先生对曰:“名臣乃军籍也。”因惧辞归,盖避祸也。然先生实恬淡之儒,思亲思乡,情有所重。集中诗屡及之,不必以传闻之辞为据。
普洱茶之名,中国皆知。其见于诗者,燕公云:“看云石上眠湘簟,觅句花间试普茶。”又《人日诸同里小集》云:“宦味且尝燕市酒,乡心聊醉普山茶。”余在都中,见云南北馆壁上碑刻有许瞻鲁少司空希孔联云:“世味但尝燕市酒,乡情惟有普山茶”,因补书,悬之新馆。后许之联,盖本于先许之诗也。普茶著名者曰倚邦茶、漫撒茶、攸乐茶、易武茶;以地分曰凤眉茶、白尖茶、金飞叶茶、尖子茶;以质分曰新春茶、阳春茶、四水茶;以时分尤著者曰蛮松茶。茶产于蛮松,每发芽时,官吏坐索之,苛扰特甚。夷人苦之,遂荒地而不补种新者,今遂绝迹矣。滇诗《重光集》载有“蛮松茶”诗句。
乙卯春末,游明夷河,《题王氏山庄》句:“月明伫墙阴,云来挂檐齿。”仲萸先生以为神似《选》体。仲萸居屋,一额一联皆用陶诗,盖与东坡和陶同一寄唧。
五塘师著《律髓辑要》六卷,予曾跋而刊之,谓后生学诗,庶几得所法矣。九侄丕理复获师续稿一卷,专录《律髓》中可为戒者,仍归图书馆刊之。乡有圉人,业畜牧,骏马万计,备极驰驱之用矣。及其蔽也,贪多务得,震于盛名,杂中驷下驷于其中,不能明而察之,别而远之,卒以败群。诗何独不然?昧所蔽而法之,则所法者亦杂而惑矣。少陵,诗圣也。梦得,诗豪也。师犹一一摘其偶失以为戒,余可知已。岂曰为诤友于古人哉!抑垂训后学,不得不尔。卷中圈点,悉仍师手录之旧。始幼邻,终梦得,计三十余诗。惟观幼邻之下注曰:“以下唐人诗。”知此卷之后,当更有宋人诗一卷,九侄尚其续访之。九侄者,师之孙女也。
魏默深,才人也,经济、经学、史学,独创一家,诗尤奇崛。《出峡词》云:“西行入剑门,有石无天地。山川至巴蜀,天地皆壁厉。东行下巫峡,有霆无日月。巴蜀非山川,天地原偪仄。”又云:“千曲吝一直,万刚逃一柔。”又云:“出石入石水,入水出水舟。”可谓千百炼。厚菴《论诗绝句》,道咸中独推此人,有以哉。
保山二袁选刊《滇南诗略》,心最精,功最伟,惟批评稍滥耳。余校《时畲堂诗集》十一卷中,有六十余首为黄矩卿《嗣音集》所选,见识独高。惟《与陶村》一首,黄删去八句,余仍存之,见其兄弟友爱,不减轼辙对床也。
路南唐开中字建五,雍正丁未武进士,官贵州古州镇。古州新设,未建衙署,唐起茅屋数椽居之。赋诗云:“三水纡回孤岛合,众山罗列一峰尊。”雍正十三年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