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有联句诗纪事,子白云:“佩环缥缈神仙眷。”正指此也。
  畴昔宴倚云阁,主人出水仙花册子,求众客留题,岳庵即次册中雨芗三截句韵,应之云:
  肯抛越网贮红珊,好为湘娥写斗寒。
  只在碧城缥缈处,累人寻遍曲阑干。

  兰期忆值星三五,苕管新联玉一双。
  已向群花高处立,芙蓉何苦怨秋江。

  半帘纤月影婷婷,触耳筝琶不奈听。
  盼得微波通一语,双鬟低首祝张星。
想见红烛两行,濡毫得意景象。此册后经范川太史见之,题曰“瑶台清影图”。今藏捧花楼中。
  紫琼公子,将以谒选北上,先偕同人饯之画舫。既而月光如洗,余复乘兴邀诸君移席倚云阁中,欢醉而别。明日闻座上客,几有遭犊车之厄者。殆夫。
  岁在丑秋,茶山观察有疏浚旧河之役。西起陟门桥运渎,东由淮青桥、四象桥,迤逦达铁窗棂为止。逐段兴工,未一年而蒇事。既图蓄水,且便行舟,画舫因得纵棹自如,如游濠濮,氓庶胥颂祷之。第湮塞业经日久,民居侵占自多,邪许争投,不无坍塌,黄金虚牝,窃为掷后虑之。
  旧院自万花园圯后,风景不殊,而过从者遂少。不三四年,有镜澄和尚者,建造正觉寺,梵宇凌风,蒲牢吼月,又复倾城士女,毂击肩摩。寺之成也,不下数万金,在聚宝门东偏,度地可四五亩,层廊复室,纸醉金迷,荒烟蔓草间,正赖有此点缀。诸姬当春秋佳日,帕盟盒会之余,或步屉而来,或肩舆而往,烧香赛社,遂不之鹫峰而之此矣。
  雨芗取次花丛,独于玉香惓惓回顾。尝拉同木君、药谙、棣园、子白往访之,适姬赴约他出,踪迹之,盖为玉生明府所招也。玉生本夙好,闻余辈来,相强入座,同席为子春、弱士、孝逸、玉香,并主人韵香、隐香两姊妹。洗琖更酌,几于达旦。两主人娟秀不俗,蔼然可亲,弱士谓余曰:“此《画舫录》之遗珠也。”余笑曰:“正俟君为氤氲使耳。为补小传,作孙兴公后序何如?”弱士乃色喜。
  俞韵香,行三,隐香行四,同怀女兄弟。卜筑城东隅之三椹庵旁,地极幽僻,余因弱士得悉其详。志雅而神清,娟娟然其犹香草也。所惜晤姬时,莲筹促客,未能细罄芳悰。迟日定咏《静女第一章》赠之。
  画舫竞放烟火,向为河上大观,水鸭、水鼠、满天星、遍地锦、金盏银台、赛月明、风车、滴滴金,不一其名,不一其巧。曾凭红板桥阑,望东水关,及月牙池前,灯影烛天,爆声溅水,升平景象,图绘难■⑵。迩来业此者,范正学稍有所蓄,去而之他。客岁又逢亢旱,奉官停止。故夜游者,争事南油西漆,遂忘电掣雷轰云。
  清音小部,曩有单廷枢、朱元标、李锦华、孟大绶等,今亦次第星散。后起堂名,则为九松、四松、庆福、吉庆、余庆诸家,而脚色去来,亦鲜定止。就余所见,庆福堂之三喜、四寿、添喜,余庆堂之巧龄、太平,品艺俱精。游画舫者,携与并载,无嫌竹肉纷乘也。余庆堂复有登场大戏,别名小华林班,陈凤皋领之。吉庆则金福寿为主人,间演新声,彬雅绝俗。不设砌末者,唯孟元宝之庆福,近亦添置玻璃,灯球灯屏,析木作架,略如荡湖船样式。人家招之往,日间则别庋一箱,向晦乃合橁成之,绛蜡争燃,碧箫缓度,模糊醉眼,几疑陆地行舟也。
  百灵雀者,产自汴梁山中,羽类之善鸣者也,凡百禽声无不曲肖,故名。尤以能学猫叫为上乘,由一二声,四五声,八九声,至十三声为止。唯三五声者多,九声者已少,至十三声真希世有矣。擘细竹丝作笼,铺砂于笼底,底之中央,安小台子如春菌然,便其憩息,高可二三寸。笼外两旁,则盆盂瓶插,或铜或象牙,或名窑细瓮,为之极尽工巧,甚至有以羊脂翡翠为饰者。一笼之费,可数十金。至于防护之珍重,饲养之殷勤,虽孝子之事其所生,无以过之。豢之之人,大抵游手者居其半,而曲中之藳砧,亦居其半。盖其自朝至暮,无所事事,既不便应答门户,又无烦摒挡米盐。盥漱已毕,即携杖头钱,捧笼至官道旁鹄立,俾稠人走过,以大雀之胆,且诱令开朋发欢。开朋者,舒展两翅,立于台上,习习欢鸣也。下午乃争去王府园茶寮中,千百笼纷投沓至,互较短长,鸟声沸腾,不闻人语,彼此顾盼,以为笑乐。洎夫矅灵西匿,三五成群,联襼蹋歌,携笼而返,则又如前人诗所谓“归来饱饭黄昏后,不脱蓑衣卧月明”已。夫玩物丧志,若辈何足言?然而为虺弗摧,为蛇奈何!留心世故者曰:“是亦滥觞。”
  织梧自崇川返棹,颇作北里近游,长桥旧院之间,寻访殆遍。六月六日,邀鹤町暨予,逭暑梅素娟家,亦东城之翘楚也。貌文秀而性温存,宜喜宜嗔,赚人怜惜,第于音律茫乎未谙,客亦不忍强之。所居距隐香家一牛鸣地,与增寿庵邻。
  余见诸姬家侍婢,如秋桂、多子,均非凡品,不敢以奴星视之。昨者弱士、子山复向余啧啧道改子不辍。改子者,又兰家花面丫头也,丰韵直轶多、桂而上。甘蔗旁生,荔支侧出,扫眉人固不可无此渲染。
  药庵新有赠改子四诗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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