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绿三篙笠泽烟,小红一舸松陵雪。
  镜中偷写十眉图,七二峰峦翠有无。
  比似绛云楼阁上,艳情争说柳靡芜。
  欃枪忽闪妖星绿,灯前愁对人如玉。
  粤峤惊心啸虎狼,苏台转眼游糜鹿。
  鸡犬桃源不可寻,穷搜那料入山深。
  青琴矢抱千秋节,白刃难移一寸心。
  寸心莫道坚非石,握石僵眠犹击贼。
  薝卜微闻死后香,芙蓉不改生前色。
  红粉成尘亦可怜,几人解咏绿珠篇。
  箧中南涧新词稿,即论才华已是仙。
  輶轩实录归南董,小家碧玉声名重。
  始信莲花不染泥,可知芝草原无种。
  惆怅江南日暮春,摩掌苍藓读贞珉。
  湖波如梦钗声远,细雨汀洲开白薲。
  姬字德薲,号采白仙子。艳而才,着有《南涧吟稿》及《和易安漱玉词》一卷。本维扬邓氏女,幼失怙恃,其从母抚育之。后从母嫁于金阊许氏,挈姬偕往,遂冒姓许氏。不数年从母寡,又数年从母卒。其前室子顽而狡,鬻姬于青楼中,绐日访亲,强以篮舆舁之去。既至,姬始知之,投缳缢,救之,得不死。乃闭门不见客,其鸨母亦不之强。朱君鹤峰为三吴名士,投以诗四章。姬爱其才,相见于吟花馆,遂委身焉。朱君家笠泽之滨,有小楼三楹,极精雅。得姬居之楼中,日相唱酬。无何,姑苏陷,移家避乱于洞庭之西峰。一日贼至,惊其艳,将执而污之。姬怒,大骂贼,贼刃之。仆,犹握石以击贼。贼又刃之,乃死。死五日始殓,貌如生,且竟体作香气。冯镜亭宫尤纪其事,征诗焉。癸亥秋侨寓海上,为杨甥文台代作此,颇为一时所称赏。稿巳失,寒夜不寐,于枕上忆得之。亟起,挑灯录之,藏诸箧。
                   戊辰冬十月二十二日西岑识于苕南寓馆


  十洲春语 清 二石生 着

  序一
  “发乎情,止乎义”,风诗之教也。后有作者,《离骚》、《九歌》、《古诗十九首》,大旨皆不外是。盖人心之用,得乎情之正者,莫大于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即令遇变殊常,隐忧内积,不得已借美人香草,涵咏吮茹,以导泄其悲怨思慕,虽极用情之变化离合,曲折纡迥,而仍不失其正。不知者以为荡志靡心,诬古人矣。二石生负不羁才,足迹半天下。及其闻海上英圭黎之警,自都门落拓归,侨居于郡城。思展所蕴经济,遇不获,憔悴抑郁,几若天地中此身无可位置。于是往来踯躅于酒旗歌板间,冀有所物色,以倾吐其情。时则有“玉立龛”其人者,生以为如秋士之隐于岩穴,当拔之以着其才也。有“花解楼”其人者,生以为如稚秀之厕于错薪,当扶之以成其才也。外此争妍竞媚,即一名一技之长,亦不忍令其湮没不彰,如怀才者之无由自见。因之酣酒之余,歌继以哭,用其变化离合,曲折纡回之情,以寄于毫楮,则亦古作者之遗意也。而犹有以荡志靡心相诬者,庸讵知生之隐忧内积,无以导泄悲怨思暮,而特即可与悲怨、可与思暮者,以导泄之。且惟恐其如已之憔悴抑郁,终若无所位置于天地,而莫由一倾吐其情。生之用情,固如是之苦也。而彼以为荡志靡心,直以诬古人者诬生矣。余亦深于情者,尝与蠡山阁主人慧娘有夙好。慧娘字慧莲,艳而不冶,整而自修,矫矫然不屑与众伍。其品故不在玉立、花解下,而生以未遇,逸之。夫以负不羁之才,憔悴抑郁,而限于所遇者,天下之大,何可胜数。如慧娘之不遇于生,而遇于予,则犹为遇之幸者。而终于不遇者,情益悲矣。然天下之不遇于生者,焉知后此之终不遇于生耶!生之不遇于世,而犹即是以用其变化离合、曲折纡回之情,则异时见遇于世,而所以用其变化离合、曲折纡回之情者,当又何如耶?然则生之用情于是,以致其悲怨思慕,诚不可以荡志靡心诬之。盖“发乎情,止乎义”,一如《离骚》、《九歌》、《古诗十九首》,为不失乎风诗之教也。
                  道光辛丑岁王门月既望竹林小浣序于碧珊瑚斋

  序二
  从来才士,惯作冶游;未有佳人,不逢真赏。若夫琴尊挈伴,邃谱寻声,以酒为名,将花写照。风帘月榭,经儿度之勾留;墨岭雪池,任群芳之颠倒。只凭诗句,当作缠头;尽有闲情,厘为品目。或娇如解语,或澹若无言,或弄日以争妍,或临风而欲笑。粗枝大叶,独具天真;冷色幽香,别饶韵致。仿史家之体例,结文字之因缘。未免有情,不私所好。噫!枇杷门巷,燕认新巢;杨柳楼台,莺歌别院。年华易逝,春色无多,凡所选次,得廿六品。相逢他日,欲话三生;合与斯编,并传千古。
                  道光辛丑立夏日钱塘小巢居阁主识于四明旅次

  序三
  夫纤姬绀发,婆须犹状其妍;姹女青衣,童喙尚传其讔。苟异蓬头挛耳,谁甘踯躅泥犁。况深闺杨柳,衩小缃榴;别殿芙蓉,簪横钿凤。岂虚劳神女阳台之下,乃竞效道人清梦之抛。尔其掩映绮罗,蛾眉锁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