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事之不忘,故著论五篇,究叙微意,岂曰渊壑之待晨露?盖是伸其罔极,亦庶后之君子崇敬佛教者式详览焉。
○在家一
原夫佛教所明大要,以出家为异。出家之人,凡有四科,其弘教通物,则功侔帝王,化兼治道。至于感俗悟时,亦无世不有,但所遇有行藏,故以废兴为隐显耳。其中可得论者,请略而言之。在家奉法,则是顺化之民,情未变俗,迹同方内,故有天属之爱,奉主之礼,礼敬有本,遂因之而成教。本其所因,则功由在昔。是故因亲以教爱,使民知其有自然之恩;因严以教敬,使民知其有自然之重。二者之来,实由冥应,应不在今,则宜寻其本,故以罪对为刑罚,使惧而后慎,以天堂为爵赏,使悦而后动,此皆即其影响之报,而明于教,以因顺为通,而不革其自然也。何者?夫厚身存生,以有封为滞,累根深固,存我未忘,方将以情欲为苑囿,声色为游观,耽湎世乐,不能自勉而特出,是故教之所检,以此为涯,而不明其外耳。其外未明,则大同于顺化,故不可受其德而遗其礼,沾其惠而废其敬。是故悦释迦之风者,辄先奉亲而敬君;变俗投簪者,必待命而顺动。若君亲有疑,则退求其志,以俟同悟,斯乃佛教之所以重资生,助王化于治道者也。论者立言之旨,貌有所同,故位夫内外之分,以明在三之志,略叙经意,宣寄所怀。
○出家二
出家则是方外之宾,迹绝于物。其为教也,达患累缘于有身,不存身以息患;知生生由于禀化,不顺化以求宗。求宗不由于顺化,则不重运通之资;息患不由于存身,而不贵厚生之益,此理之与形乖,道之与俗反者也。若斯人者,自誓始于落簪,立志形乎变服。是故凡在出家,皆遁世以求其志,变俗以达其道。变俗则服章不得与世典同礼,遁世则宜高尚其迹。夫然者,故能拯溺俗于沈流,拔玄根于重劫,远通三乘之津,广开天人之路。如令一夫全德,则道洽六亲,泽流天下,虽不处王侯之位,亦以协皇极,在宥生民矣。是故内乖天属之重,而不违其孝;外阙奉主之恭,而不失其敬。从此而观,故知超化表以寻宗,则理深而义笃。昭泰息以语仁,则功末而惠浅。若然者,虽将面冥山而旋步,犹或耻闻其风,岂况与夫顺化之民,尸禄之贤,同其孝敬者哉!
○求宗不顺化三
问曰:寻夫老氏之意,天地以得一为大,王侯以体顺为尊。得一,故为万化之本;体顺,故有运通之功。然则明宗必存乎体极,体极必由于顺化,是故先贤以为美谈,众论所不能异。异夫众论者,则义无所取,而云不顺化,何邪?答曰:凡在有方,同禀生于大化,虽群品万殊,精粗异贯,统极而言,唯有灵与无灵耳。有灵则有情于化,无灵则无情于化。无情于化,化毕而生尽,生不由情,故形朽而化灭;有情于化,感物而动,动必以情,故其生不绝,其生不绝,则其化弥广而形弥积,情弥滞而累弥深,其为患也,焉可胜言哉!是故经称:泥洹不变,以化尽为宅;三界流动,以罪苦为场。化尽则因缘永息,流动则受苦无穷。何以明其然?夫生以形为桎梏,而生由化有,化以情感,则神滞其本,而智昏其照。介然有封,则所存唯己,所涉唯动。于是灵辔失御,生涂日开,方随贪爱于长流,岂一受而已哉?是故反本求宗者,不以生累其神;超落尘封者,不以情累其生。不以情累其生,则生可灭;不以生累其神,则神可冥。冥神绝境,故谓之泥洹。泥洹之名,岂虚称也哉?请推而实之。天地虽以生生为大,而未能令生者不死;王侯虽以存存为功,而未能令存者无患。是故前论云:达患累缘于有身,不存身以息患,知生生由于禀化,不顺化以求宗,义存于此。义存于此,斯沙门之所以抗礼万乘,高尚其事,不爵王侯而沾其惠者也。
○体极不兼应四
问曰:历观前史,上皇已来,在位居宗者,未始异其原本。本不可二,是故百代同典,咸一其统,所谓“唯天为大,唯尧则之。”如此,则非智有所不照,自无外可照;非理有所不尽,自无理可尽。以此而推,视听之外,廓无所寄。理无所寄,则宗极可明。今诸沙门不悟文表之意,而惑教表之文,其为谬也,固已甚矣。若复显然有验,此乃希世之闻!答曰:夫幽守旷邈,神道精微,可以理寻,难以事诘。既涉乎教,则以因时为检,虽应世之见,优劣万差。至于曲成在用,感即民心,而通其分,分至则止,其智之所不知,而不关其外者也。若然,则非体极者之所不兼,兼之者不可并御耳。是以古之语大道者,五变而形名可举,九变而赏罚可言。此但方内之阶差,而犹不可顿设,况其外者乎?请复推而广之,以远其旨。六合之外,存而不论者,非不可论,论之或乖;六合之内,论而不辩者,非不可辩,辩之惑疑;春秋经世,先王之志,辩而不议者,非不可议,议之者或乱。此三者,皆即其身耳目之所不至,以为关键,而不关视听之外者也。因此而求圣人之意,则内外之道,可合而明矣。常以为道法之与名教,如来之与尧孔,发致虽殊,潜相影响,出处诚异,终期则同。详而辩之,指归可见,理或有先合而后乖,有先乖而后合。先合而后乖者,诸佛如来,则其人也;先乖而后合者,历代君王,未体极之主,斯其流也。何以明之?经云:佛有自然神妙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