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凡郡之士,奔走后先,肩袂相属,甓坚材良,山积云委。自正月壬子,至七月癸亥讫事,用
缗钱万五千六百有奇,役工称是。重门大堂,高闳邃深,缭以修庑,沉沉翼翼,分职庀事,
各有攸处。既成,王公徙利州路转运判官,书来属予为记。邓公又继以请。明年正月,朝
奉大夫王公序来知州事,则又以请。
予发书叹曰。俗坏久矣,上下相戾,后先相倾者,天下皆是也。今彭之士大夫,与王
公。邓公谋同心协,若出一人,固已异矣。后王公事不出己,而不忌其成,不掩其能,惟
惧后之无传,可不谓贤哉。使士之贡于朝而仕者,揆时之宜,从人之欲,以举万事,如王
公。邓公,视人之善,若己有之,如后王公,则利泽被元元,勋业垂竹帛,将孰御焉。士
尚知所勉哉。四年五月丁未,朝散郎主管台州崇道观陆某记。
抚州广寿禅院经藏记
淳熙己亥冬十二月,予使江西,治在抚州。其东是为广寿禅院,每出,辄过焉。僧守
璞方为轮藏。予之始至也,才屹立十余柱,其上未瓦,其下未甃,其旁未垣,经未匦角戢戢,
其止山立,其作雷动,神呵龙负,可怖可愕,丹垩金碧,殆无遗功。而守璞俨然燕坐,为
其徒说出世间法,土木梓匠之问,不至丈室,若未尝有是役者。

比明年冬十一月,予被命诣行在所,璞乃砻石乞予为记,予慨然语之曰。子弃家为浮
屠氏,祝发坏衣,徒跣行乞,无冠冕轩车府寺以为尊也,无官属胥吏徒隶以为奉也,无鞭
笞刀锯囹圄桎梏与夫金钱粟帛爵秩禄位以为刑且赏也,其举事宜若甚难。今顾能不动声气,
于期岁之间,成此奇伟壮丽百年累世之迹。予切怪士大夫操尊权,席利势,假命令之重,耗
府库之积,而玩岁愒日,事功弗昭,又遗患于后,其视子岂不重可愧哉。既诺其请,又具
载语守璞者,以励吾党云。是月十九日,朝请郎提举江南西路常平茶盐公事赐绯鱼袋陆某
记。
成都犀浦国宁观古楠记
予在成都,尝以事至沉犀,过国宁观,有古楠四,皆千岁木也。枝扰云汉,声挟风雨,
根入地不知几百尺,而阴之所庇,车且百两。正昼,日不穿漏。夏五六月,暑气不至,凛
如九秋。成都固多寿木,然莫与四楠比者。予盖爱而不能去者弥日。有石刻立庑下,曰是
仙人蘧君手植。予叹曰。神仙至人,手之所触,气之所呵,羸疾者起,盲聩者愈,荣茂枯
朽,而金玉瓦石不难,况其亲所培植哉。久而不槁不死,固宜。欲为作诗文,会多事,不
果,尝以语道人蘧昌老真叟以为恨。
予既去蜀三年,而昌老以书万里属予曰。国宁之楠,几伐以营缮,郡人力全之,仅乃
得免。惧卒不免也,君为我终昔意。予发书,且叹且喜。夫勿剪憩棠,恭敬桑梓,爱其人
及其木,自古已然。姑以蜀事言之,则唐节度使取孔明祠柏一小枝为手板,书于图志,今
见非诋。蒋堂守成都,有美政,止以筑铜壶阁,伐江渎庙一木,坐谣言罢,亦书国史。且
王建。孟知祥父子,专有西南,穷土木之侈,沉犀近在国城数十里间,而四楠不为当时所
取,彼犹有畏而不敢者。况今圣主以恭俭化天下,有夏禹卑宫室。汉文罢露台之风,专阃
方面,皆重德伟人,岂其残灭千岁遗迹,侈大栋宇,为王。孟之所难哉。意者特出于吏胥
梓匠,欺罔专恣,以自为功而已。使有以吾文告之者,读未终篇,禁令下矣。然则其可不
书。淳熙九年六月一日,朝奉大夫主管成都府玉局观山阴陆某记。
书巢记
陆子既老且病,犹不置读书,名其室曰书巢。客有问曰。鹊巢于木,巢之远人者。燕
巢于梁,巢之袭人者。凤之巢,人瑞之。枭之巢,人覆之。雀不能巢,或夺燕巢,巢之暴
者也。鸠不能巢,同鹊育雏而去,则居其巢,巢之拙者也。上古有有巢氏,是为未有宫室
之巢。尧民之病水者,上而为巢,是为避害之巢。前世大山穷谷中,有学道之士,栖木若
巢,是为隐居之巢。近时饮家者流,或登木杪,酣醉叫呼,则又为狂士之巢。今子幸有屋
以居,牖户墙垣,犹之比屋也,而谓之巢,何耶。
陆子曰。子之辞辩矣,顾未入吾室。吾室之内,或栖于椟,或陈于前,或枕藉于床,
俯仰四顾,无非书者。吾饮食起居,疾痛呻吟,悲忧愤叹,未尝不与书俱。宾客不至,妻
子不觌,而风雨雷雹之变,有不知也。间有意欲起,而乱书围之,如积槁枝,或至不得行,
则辄自笑曰。此非吾所谓巢者耶。乃引客就观之。客始不能入,既入又不能出,乃亦大笑
曰。信乎其似巢也。

客去,陆子叹曰。天下之事,闻者不如见者知之为详,见者不如居者知之为尽。吾侪
未造夫道之堂奥,自藩篱之外而妄议之,可乎。因书以自警。淳熙九年九月三日,甫里陆
某务观记。
景迂先生祠堂记
明州船场,新作故侍读晁公祠成,监场事襄阳王君铅因通判州事丹阳苏君玼移书某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