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辱赐书,及圣人之道与古作
者之文章,又以世之称师弟子,而徒事科举。求利禄者为羞。卓乎伟哉。非某所敢仰望万
一也。某少之日,学文而不工。及其老,妄意于道,亦未敢谓得也。身且弗给,而何以及
人。及庸众人且弗能,其况有以助足下乎。惶恐惶恐。
虽然,足下顾我厚,某其敢有所弗尽。吾曹有衣食祭祀婚嫁之累,则出而求禄,恐未
为非。既不免求禄,则从事于科举,恐亦未为可憾。科举之文,固亦尊王而贱霸,推明六
艺而诵说古今。虽小出入,要其归亦何负于道哉。若言之而弗践,区区于口耳,而不自得
于心,则非独科举之文为无益也。近时颇有不利场屋者,退而组织古语,剽裂奇字,大书
深刻,以眩世俗,考其实,更出科举下远甚,读之使人面热。足下谓此等果可言文章乎。尚
不可欺仆辈,安能欺足下哉。
故自科举取士以来,如唐韩氏。柳氏,吾宋欧氏。王氏。苏氏,以文章擅天下者,莫
非科举之士也。此无他,徒以在场屋时,苦心耗力,凡陈言浅说之可病者,已知厌弃,如
都市之玉工,珉玉杂治,积日既久,望而识之矣,一旦取荆山之璞,以为黄琮苍璧万乘之
宝,珉其可复欺耶。凡今不利场屋而名古之文者,往往多未尝识珉者也,又安知玉哉。乃
如足下识之可谓精矣,当弃珉剖玉而已。至于圣人之道,足下往昔朝夕所讲习者,岂外于
是。言之而必践焉,心之而不徒口耳焉,无余道矣。其文既不工,闻道又甚浅,则今所以
进于左右者,其果近乎。一读置之,无重吾过。不宣。
答刘主簿书
某才质愚下,又儿童之岁,遭罹多故,奔走避兵,得近文字最晚。年几二十,始发愤
欲为古学。然方是时,无师友渊源之益,凡古人用心处,无所质问,大率以意度,或中或
否。或始疑其非,终乃大信,或初甚好之,已而徐觉不可者,多矣。然亦竟不知所谓是且
非者卒何如也。方窃愧叹,不自意如足下学术文章足以雄长一世者,乃不鄙其愚,而欲与
之交,惠然见临,赐之以言,以为可与言古学者。文词伟丽,读之惕然。夫道遇乞人,责
之千金,足下固过矣,然遂谓足下为非则不可。往者前辈之学,积小以成大,以所有易所
无,以能问于不能。故其久也,汪洋浩博,该极百家,而不可涯氵矣。如足下所称诸公,盖

皆如是也,至中原丧乱。诸名胜渡江。去前辈尚未甚远。故此风犹不坠,不幸三二十年来。
士自为畦畛甚狭。己所未知者。辄讪薄之。以为不足学。排抑沮折。惟恐不力,诋穷经者。
则曰传注已尽矣。诋博学者。则曰不知无害为君子,呜呼陋哉。
夫世既未有仁智之足如孔孟而师焉。则亦各出所长。相与讲习。从其可者。去其不可
者,自六经百氏历代史记。与夫文词议论。礼乐耕战。钟律星历。官名地志。姓族物类之
学。今四方之士。亦不可谓无人,虽不能兼该众长。要为各有所得。往往皆捐数十年之功。
耗心疲力。凋悴齿发而为之。岂可易哉。如足下之所已得者。某愿就学焉,某未者。颇愿
与足下从诸君子历探其所有,足下亦宜尽发所渟蓄。以与朋友共之,某所闻诚最浅薄。亦
愿再拜以进。惟足下与诸君子之所决择,使前辈风俗。由吾辈复少振。而狭陋之病。不遂
沉痼。岂细事哉。属两日苦眩。未得面陈。而先以书布谢。惶恐惶恐,
与尉论捕盗书
某昨暮闻以逐盗遽出。虽小事。亦有难处置者,此十许人皆负重辟。相与窜伏山林中。
昏夜伺便小劫,比官知之。则已分散跳匿。无次舍旗鼓可以物色求。无褊裨部伍可以策画
破。无粮可烧。无巢穴可穷。骤集忽散。如鬼物然,又实小盗。官兵计其不能为甚害。所
以久不获也,今未言能万一驯至大盗。但无辜之民。时时遭劫。亦不可云细事,方其劫时。
执缚恐迫。计民之冤。与遭大盗亦有何异,
今日偶见一退卒说此事。颇若可采,不敢效庸人以非职事故。默默不以告,卒言。此
十许人虽出没合散不常。似难遽获。然昼必食。夜必息。得金帛必卖。劫掠往来。至近亦
须行四五里。岂有都无一人见之之理,盖自顷民言见贼。官辄意其与贼通。捕系笞掠。久
之无所得。始释去。是官自塞耳目。为贼计则多。为捕贼计则疏矣,一二年来。民间惩创
此事。虽与贼交臂而过。归家噤默。不敢以语比邻。而况于告官乎。故官兵动息。贼皆先
知。而贼虽近在十步内。官兵终不得知。
某思其言。实中事情。亦尝窃度之。环三县弓手士兵。为人几何。逐捕十许贼。连岁
弗获。不可不思其故也,四境无事。秋稼如云。谁肯为贼囊橐者,纵有。亦不应人人皆然,
吾辈儒者。当有大略,愿足下旷然无疑于胸中。不当效武夫俗吏但知守故常也,夫战而献
馘。自三代以来用之。不可谓非古,然近世至贼杀平人以为功,靖康。建炎间。不胜其弊。
始更制凯还勿献馘。使将校列上功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