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亦不无时有稍过者、昔程颢有言、学者湏先识仁、仁者浑然与物同体、常时皆谓发前圣所未发、而朱熹独谓其太广而难入、献章之言曰、吾能握其机、何必窥陈编、又曰、此道苟能明、何必多读书、虽出于救末学之弊、而臣亦谓其语意尚湏善会、又曰、谁家绣出鸳鸯谱、不把金针度与人、则极喜程颢与物同体之说、或者病之、又谓金针之语、不当喻学、而臣则以程颢献章、各既已所见至而言、朱熹之意、则为圣教而发、若乃所引禅语、诗家借用、似无嫌于同辞者、要之圣人无是也、夫道中而已矣、教中道而立而已矣、卑之不可、高之不可、贤者立言、往往不能如圣人大中而无弊也、此圣贤之分也、虽然、不意守仁之好异一至于此也、考胡居仁与献章同时、同受业于吴与弼者、然尚以献章之学为禅、使其生于守仁之日、将不知指守仁为何如人也、守仁之学、实从湛若水而兴、若水献章之徒也、所谓良知、岂能出献章造悟之内、而生平论著满车曾不见挂口献章一语、呜呼、彼固上薄孔子、下掩曾孟者、固宜不屑为献章也、或者比而同之、过矣、推守仁之意、生不欲与献章齐名、殁岂欲与献章并祀、倘傥如守仁者而欲议祀典、则必巍然独当南面、而孔子为之佐享、如颜曾思孟周程、犹得列之廊庑之间、彼程颐朱熹而下、当迸弃之、不与同国中国矣、岂能一日同堂而居也、呜呼、此皆由守仁自任之太过、虽守仁或亦不自知其至于此也、臣少时读书其书、窃喜、葢尝尽弃其学而学焉、臣之里人、亦有以臣将为他日守仁者赖天之灵、久而悔悟、始知其自奇智解者、乃工于护短之谋也、其借口一体者、乃巧于盗名之术也、终日招朋聚党、好为人师、而忘其身之可贱也、稍知廉耻耻之士、所不肯为于是颜忸怩而心愧畏者累月、是以宁谢交息游游不敢学媒妁之言、以奖进人物、宁其中一无所有、不敢高阔谈、以骇人惊世、何者、自顾其才非其才、其道不敢道也、昔马援戒其子侄曰、杜季良忧人之忧、乐人之乐、吾爱之重之、不愿尔曹效之、学而不成、所谓画虎不成反类狗也、里妇效颦于西施、其姑见之曰、此吾妇也、胡然化而为鬼也、是故守仁之学、有守仁之才则可、无其才而效之、不为狗成、则从鬼化、夫人之异于禽兽别于鬼魅者、以其平正明实、守经守礼、虽愚夫愚妇可望而知也、今若此则又何贵焉、然以臣昔日之误、则天下之为臣者宜不必也、以臣之迷而后悔、则天下之迷于其说者皆可原也、孔子曰、天下国家可均也、爵禄可辞也、白刄可蹈也、中庸不可能也、夫宁学中庸而未至、不欲以一善而成名、君子之所以戒慎恐惧惧也、负三者之行、索隐行怪、以为中庸、而欲以凌驾古今、小人之所以无忌惮也、虽然、中庸之难能久矣、如献章之与居仁、皆学中庸者也、苟求其至、即献章之诚笃光辉、臣犹未敢轻许、况居仁乎、而又何责于守仁也、若舍中庸而论、则守仁者、亦一世之雄。而人中之豪杰也。乞宥言官一疏。其气节足尚。江西广右之功。其勋名足尚。传习录虽多谬戾、拔本塞源之论、亦不免借一体以行其私、独训蒙大意一篇、能道先王之旧、而象祠文山祠二记、与客座谕俗数语、有可以惊发人心、其文章足尚。三者有其一已、得祀于其乡、合之以祀于孔庙、亦似亦不为甚过、乃臣之所为过虑者、亦窃比诸臣之忧耳、诸臣之忧、实天下之人之所同忧、不可不为之防也、书曰、朕圣谗说殄行、震惊朕师、又曰、何畏乎巧言令色、孔壬、孔子曰、恶利口之覆邦家者、其论为邦曰、远侫佞人、侫佞人殆、是以共工之流、两观之诛、自后世观之、皆若大远于人情、而不知圣帝明王皆急急以正人心为第一义也、今守仁挟秦仪之术、薄孔孟之教、张皇告子佛氏杨简之论、而有谓千古一人、举世皆知其利口巧言、而拟于谗侫佞、是大舜孔子之所畏恶也、我皇上方阪虞之治、崇孔氏之学、而又以祀异宠守仁之功、事虽若可以并行、义不可以不明辨、昔王安石以新学从祀孔庙、未几伤时为祭酒杨时一言而罢、虽于国家大体、无损光明、而安石误国之罪愈着、是非所以尊安石、实所以丑安石也、然犹幸罢之甚、而濂洛诸儒之学、得行于时、且使为国史者、以是表朝廷纳言盛美、为后代英君谊主之劝、否则安知后世无孔子者出而作春秋、诛奸雄于既死、惜国家之举动耶、夫安石之心术制行、臣未敢以守仁比也、而守仁之祀、犹安石也、安石之祀、非特其事之过举、亦由其名之不正、当其时察之者未详、而见之者未审也、今守仁之可疑、与其可尚、臣已备陈于前、是故无难于察与见者也、伏乞皇上敕下礼部颁行祀唺之日、布告天下学宫、明示朝廷所以祀守仁之意、原自不妨于朱熹、其天下士子敢有因而轻毁朱熹、指为异端者、以违制论、凡有学守仁者。须学其功业气节文章之美。而不得学其言语轻之失。又要知朝廷崇贤报功之典、非有悖于正学明道之心、学朱熹者、亦当各遵所闻、而不必复慕守仁为高致、庶几士之学道、各得其天资学力之所近、犹人之适国、不妨于千蹊万径之殊途、则大贤小贤、其旨并章、报功与学、其事两得、所以成就圣明之举动、非小小也、若曰国家报守仁之功、有美谥矣、有爵封矣、又有敕阵专祠矣、今孔庙之祀、有之不足加荣、存之适足为累、旋谕礼官、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