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者不过以为职官令以录。仕而达者,自县宰为郡之通守,自郡之通守以至郡守,为郡守而无他才能,则盘桓于太守,而不得去。由此观之,是职官令录与郡守四者,为国家弃材之委,而仕不达者之所盘桓而无聊也。夫以太守之重,职官令录之近于民,而用弃材焉,使不达者盘桓于其职,此岂先王所以使人不倦之意欤?嗟夫,盖亦有不得已也。居今之势,何以使天下之士各安其分,而无轻于小官?何以使此四者流徙不倦,而无不自聊赖之意?其悉书于篇。
问:古者师出受成于学,兵固学者之所宜知也。今关中之事,又诸君之所亲履而目见者。昔者六国之世,秦尽有今关中之地,地不加广也,而东备齐,南备楚,近则备韩、魏,远则备燕、赵,有敌国之忧,而无中原之助。然而当是时也,攘却西戎,至千余里。今也天下为一,独以关中之地西备羌戎,三方无敌国之忧,而又内引百郡以为助,惴惴焉自固之不暇。以百倍之势,而无昔人分毫之功,此不可不论也。古之为兵者,戍其地则用其地之民,战其野则食其野之粟,守其国则乘其国之马,以是外被兵而内不知,此所以百战而不殆也。今则不然,戍边用东北之人,籴粮用内郡之钱,骑战用西羌之马,是以一郡用兵而百郡骚然,此又不可不论也。昔者卫为狄所灭,齐桓公以车三十乘封文公于楚丘,及其末年,至三百乘。故其诗曰:“匪直也人,秉心塞渊,来牝三千。”以为资之四夷,则卫之所近者莫若狄。当是时也,狄与卫为仇雠,其势必不以马与卫,然则卫独以何术而能致马如此之多耶?今欲使被边之郡自用其民、自食其粟、自乘其马,而不得其术,故愿闻其详。
问:三代之祭礼,其存者几希矣,其全固不可以一日而复。然今天下郡县通祀社稷、孔子、风伯、雨师与凡山川古圣贤之庙,此其礼尤急而不可阙者也。武王伐商,师渡盟津,有宗庙,有将舟。将舟,社主在焉。则是社稷有主也。古者师行载迁庙之主,无迁庙则以币玉,为庙不可一日虚主也。一日虚主犹不可,若无主而为庙,可乎?是凡庙皆当有主也。今郡县所祭,未尝有主,而皆有土木之像,夫像安出哉。古者祭莫不有尸,《诗》有灵星之尸,则祭无所不用尸也。祭而不用尸者,是始死之奠也。不然,则是祭殇也。今也举不用尸,则如勾祭而已矣。儒者治礼,至其变,尤谨严而详。今之变主为像与祭而无尸者,果谁始也?古者坐于席,故笾豆之长短,簋之高下,适与人均。今土木之像,既已巍然于上,而列器皿于地,使鬼神不享,则不可知。若其享之,则是俯伏匍匐而就也。鬼神不能谆谆与人接也,故使尸嘏主人。今也无尸,而受胙于于虚位,不亦鄙野可笑矣!夫今欲使庙皆有主,祭皆有尸,不知何道而可?愿从诸君讲求其遗制,合于古而便于今者。
问:《易》之为书,要以不可为必然可指之论也。其始有画而无文,后世圣人始为之辞,盖亦微见其端,而其或为仁,或为义,或小或大,则付之后世学者之分。然世益久远,则学者或入于邪说,故凡孔子之所为赞《易》者,特以防闲其邪说,使之从横旁午要不失正,而非以为必然可指之论也。是故其用意广而其辞约。窃尝深观之,孔子盖有因爻辞而申言之,若无所损益于其辞之义者甚众。《比》之初六:“有孚比之,无咎。有孕盈缶,终来,有它吉。”《象》曰:“《比》之初六,有它吉也。”《小畜》之初九:“复自道,何其咎,吉。”《象》曰:“复自道,其义吉也。”《损》之六四:“损其疾,使遄有喜。”《象》曰:“损其疾,亦可喜也。”《大有》之上九:“自天之,吉,无不利。”《象》曰:“上有大吉,自天也。”夫既已言之矣,而孔子又申言之,使无所损益于其辞之义,则孔子固多言也。乃孔子则有不胜言者。故愿与诸君论之。
问:古之为爵赏,所以待有功也。以为有功而后爵,天下必有遗善,是故有无功而爵者,六德六行以兴贤能,是也。古之为刑罚,所以待有罪也。以为有罪而后罚,则天下必有遗恶,是故有无罪而罚者,行伪而坚,言伪而辩,学非而博,顺非而泽,以疑众杀,是也。夫人之难知,自尧舜病之。惟幸其有功,故有以为赏之之名。惟因其有罪,故有以为罚之之状。而天下不争。今使无功之人,名之以某德而爵之;无罪之人,状之以某恶而诛之。则天下不知其所从,而上亦将毛乱而丧其所守。然则古之人将何以处此欤?方今法令明具,政若画一,然犹有冒昧以侥幸,巧诋以出入者,又况无功而赏、无罪而罚欤?古之人将必有以处此也。
问:圣人之言,各有方也。苟为不达,执其一方,而辄以为常,则天下之惑者,不可以胜原矣。昔者孔子以为丧欲速贫,死欲速朽,而有子以为非君子之言,乃孔子则有所由发也。善乎,有子之知孔子也。《语》曰:“自既灌而往者,吾不欲观之。”《易》曰:“观,盥而不荐。”《语》曰:“吾岂匏瓜也哉!安能系而不食?”《易》曰:“以杞匏瓜,有陨自天。”是二者其言则同,而其所以言者,可得为同欤?王弼之于《易》,可以为深矣,然因其言之适同,遂以为训,使学者不得不惑。亦不可不辨。
问:古之作者,苟非圣人,皆有所偏。徇其偏则已流,废其长则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