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有分崩离析之患,而昧精一易简之学矣。予为此惧,推程氏之意以达孔颜之指,为作四勿总箴,庶学者知合内外之道,以不二乎一贯之教焉。

心含天灵,灏气之精。与地广大,与天高明。惟精惟灵,贯通百体。非礼一念,能知太始。事虽惟四,勿之则一。如精中军,八面却敌。精灵之至,是谓知几。颜复不远,百世之师。圣远言湮,多岐支离。一实四勿,毋贰尔思。

问疑。曰:「疑人者,自疑者也,故人亦疑之而怀疑心。」问信。曰:「信人者,自信者也,故人亦信之而怀信心。故在上者察察,而天下皆察察矣。在上者噩噩,则天下皆噩噩矣。人怀疑心而察察者,乱之象也;人怀信心而噩噩者,治之象也。故大道之行,而天下相忘於化矣。」

故疑人者,与天下皆疑;信人者,与天下皆信。孔子曰:「上好信,则民莫敢不用情。」

寿亲在人乎?在子乎?夫寿有三道矣,上寿事亲以不朽,其次不辱,其次以外荣。

昔者孔子之圣,备一贯之道而心事一。故为委吏则曰:「会计当,料量平。」其即一贯之心也。为中都宰,为鲁司寇,摄相事,诛少正卯,斩侏儒,其即会计料量之心也。

「职出纳者有量乎?」曰:「有。」曰:「有概乎?」曰:「有。」曰:「然则所谓公平者可知矣。惟量也,有龠、有合、有升、有斗、有斛。龠十为合,合十为升,升十为斗,斗十为斛。龠不可以受合,合不可以受升,升不可以受斗,斗不可以受斛。如三德宜大夫,六德宜诸侯,非至公之道乎?惟概之於斛斗升合龠焉。粟之有余者不能枉之使不足,不足者不能枉之使有余。如大夫优有六德,可升之诸侯;诸侯仅有三德,可降之为大夫;非至平之道乎?故心之公者如量焉,至矣;心之平如概焉,至矣。

昔后皇命冢宰降德於众兆民,乡大夫属民燕射,传教於乡,然后法令播,三物行,而百姓化淳。夫上有后皇降之於上,下有乡大夫致之於下,是故天下无不教之乡,乡无不学之人。故先王之世,比屋可封,而民之於变归极,用此道也。是故上行其意,下行其法,不时月而可以风动天下矣。孔子曰:「如有用我者,期月而已可也。」岂虚语哉?

今夫金,天下之美也,弗炉弗锤则弗精。今夫骥,天下之良也,弗御弗勒则弗驯。夫卑者抗之,高者孙之,过者抑之,不及者扬之,以协道也。夫道,中而已矣;精乃炉锤锻炼之术,以致纯正之德;一乃衔勒疾徐之枢,以行乎事物之间。惟精惟一以执厥中而已。

日月星辰之耀,阴阳之精也。山川草木之贲,五行之蕴也。

安定之学之教,人失其真传也,而二於孔门久矣,岂直今也哉?夫孔门之教同於求仁,仁,人心也,天理也。四科之列,惟颜、闵、雍、耕诸人得其宗,余则因材成就者耳。而谓有四焉,岂圣人无类之教哉?若安定先生当声赋浮华之弊已极,毅然而起,以变化士习为己任,以开濂洛之传,必其精神心术之微有不言而信者行乎其间。观其颜学之试,道德仁义之教,有足征者。至於经义治事之科条,乃其因材而成者耳,以为先生之道尽在是矣,岂不惑哉?夫圣人之学,心学也。故经义所以明其心也,治事所以明其心之用以达诸事者也,体用一原也,而可以二乎哉?此或先生立教之本意,而人失[其]传矣乎?若非人失其传,则先生之学之教荒矣。

昔者孔子之圣也,却莱夷之兵而还汶阳之田。其为委吏,曰:「会计当而已矣,料量平而已矣。」曰:「夫子之圣,如斯而已乎?」曰:「此夫子之所以圣也。其却兵还田,非鲁之力能制齐也,其诚心正理之发足以慑服之也。会计之当,料量之平,非琐琐於(薄)[簿]书者能办之也,由圣人心之平而理之当也。

君子之学,智崇而礼卑,至虚而至实。崇象天,卑法地。崇故虚,虚故至大之德出焉。卑故实,实故至广之业成焉。非实无以成其虚,非卑无以成其崇。非业无以充其德,非广无以周其大。

夫君子之进也有三,其退也有三。太上为道,其次为时,其次为逸。得志泽加於民,不得志独行其道,此以道为进退者也,古之人有行之者,伊、周、孔、孟是已。见几解组,辞荣畏盛,此以时为进退也,古之人有行之者,疏广、疏受是已。遯世长往,伏而不谒,此以隐逸为志者也,古之人有行之者,严光、周党是已。

嗟予语敬之,敬之当听予。敬亦无不在,语子敬读书。当其未读时,天君自俨如。及其对书册,万象[涵太]虚。是谓以我观,勿以此(表)[丧]志。舍之求放心,离[物以]为二。学问与思辨,古训乃其地。无在无不在,事事亦如是。

大学崇至善,格物为实地。格者意身心,是谓至其理。如彼之国都,亲见乃知至。平地说相轮,伯淳所以耻。格之厥功何?知行并时诣。终日及终身,惟此一大事。何为齐治平?即前物理是。万一本同原,体用原非二。道丧千载余,支离为简易。谁能一扫之?敢以告吾子。

湛子约言卷之九

颜子第十七

颜子不违如愚之学,与夫子无言之教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