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解四夷语,是恶杀之象,盖上天遣之以告陛下。愿承天心,宥此数国人命,实陛下无疆之福。」上即日下诏班师。
  丙戌冬十一月,灵武下,诸将争掠子女财币。公独取书数部、大黄两驼而已。既而军士病疫,惟得大黄可愈,所活几万人。其后燕京多盗,至驾车行劫,有司不能禁。时睿宗监国,命中使偕公驰传往治。既至,分捕得之,皆势家子。其家人辈行赂求免。中使惑之,欲为覆奏。公执以为不可,曰:「信安咫尺未下,若不惩戒,恐致大乱。」遂刑一十六人,京城帖然,皆得安枕矣。
  己丑,太宗即位,公定册立仪礼,皇族尊长皆令就班列拜。尊长之有拜礼盖自此始。诸国来朝者多以冒禁应死。公言:「陛下新登宝位,愿无污白道子。」从之。盖国俗尚白,以白为吉故也。
  时天下新定,未有号令,所在长吏皆得自专生杀,少有忤意则刀锯随之,至有全室被戮,襁褓不遗者。而彼州此郡动辄兵兴相攻,公首以为言,皆禁绝之。自太祖西征之后,仓廪府库无斗粟尺帛,而中使别迭等佥言:「虽得汉人亦无所用,不若尽去之,使草木畅茂,以为牧地。」公即前曰:「夫以天下之广,四海之富,何求而不得,但不为耳,何名无用哉!」因奏地税商税,酒醋盐铁山泽之利,周岁可得银五十万两、绢八万匹、粟四十万石。上曰:「诚如卿言,则国用有余矣。卿试为之。」乃奏立十路课税所,设使副二员,皆以儒者为之。如燕京陈时可、宣德路刘中,皆天下之选。因时时进说周孔之教,且谓「天下虽得之马上,不可以马上治」。上深以为然。国朝之用文臣,盖自公发之。
  先是诸路长吏兼领军民钱谷,往往恃其富强,肆为不法。公奏长吏专理民事,万户府总军政,课税所掌钱谷,各不相统摄,遂为定制。权贵不能平。燕京路长官石抹咸得不激怒皇叔,俾专使来奏,谓公「悉用南朝旧人,且渠亲属在彼,恐有异志,不宜重用。」且以国朝所忌,诬构百端,必欲置之死地。事连诸执政。时镇海、粘合重山实为同列,为之股栗曰:「何必强为更张,计必有今日事!」公曰:「自立朝廷以来,每事皆我为之,诸公何与焉!若果获罪,我自当之,必不相累。」上察见其诬,怒逐来使。不数月,会有以事告咸得不者,上知与公不协,特命鞠治。公奏曰:「此人倨傲无礼,狎近羣小,易以招谤。今方有事于南方,他日治之,亦未为晚。」上颇不悦,已而谓侍臣曰:「君子人也。汝曹当效之。」
  辛卯秋八月,上至云中,诸路所贡课额银币及仓廪米谷簿籍具陈于前,悉符元奏之数。上笑曰:「卿不离朕左右,何以能使钱谷流入如此?不审南国复有卿比者否?」公曰:「贤于臣者甚多,以臣不才,故留于燕。」上亲酌大觞以赐之。即日授中书省印,俾领其事,事无巨细,一以委之。
  宣德路长官太傅秃花失陷官粮万余石,恃其勋旧,密奏求免。上问中书知否?对曰:「不知。」上取鸣镝欲射者再,良久叱出。使白中书省,偿之。仍敕今后凡事先白中书,然后闻奏。中贵苦木思不花奏拨户一万以为采炼金银栽种蒲萄等户。公言:「太祖有旨,山后百姓与本朝人无异,兵赋所出,缓急得用。不若将河南残民贷而不诛,可充此役,且以实山后之地。」上曰:「卿言是也。」又奏:「诸路民户今已疫乏,宜令土居蒙古、回鹘、河西人等与所在居民一体应输赋役。」皆施行之。
  壬辰,车驾至河南,诏陕、洛、秦、虢等州山林洞穴逃匿之人,若迎军来降,与免杀戮。或谓此辈急则来附,缓则复资敌耳。公奏给旗数百面,悉令散归,已降之郡,其活不可胜数。国制,凡敌人拒命,矢石一发,则杀无赦。汴京垂陷,首将速不■〈碍,角代石〉遣人来报,且言此城相抗日久,多杀伤士卒,意欲尽屠之。公驰入奏曰:「将士暴露凡数十年,所争者地土人民耳,得地无民,将焉用之?」上疑而未决。复奏曰:「凡弓矢甲仗金玉等匠及官民富贵之家,皆聚此城中,杀之则一无所得,是徒劳也。」上始然之。诏除完颜氏一族外,余皆原免。时避兵在汴者户一百四十七万,仍奏选工匠儒释道医卜之流散居河北,官为给赡。其后攻取淮汉诸城,因为定例。
  初,汴京未下,奏遣使入城索取孔子五十一代孙袭封衍圣公元措,令收拾散亡礼乐人等,及取名儒梁陟等数辈。于燕京置编修所,平阳置经籍所,以开文治。时河南初破,被俘虏者不可胜计。及闻大军北还,逃去者十八九。有诏停留逃民及资给饮食者皆死,无问城郭保社,一家犯禁,余并连坐。由是百姓惶骇,虽父子弟兄,一经俘虏,不敢正视。逃民无所得食,踣死道路者踵相蹑也。公从容进说曰:「十余年间存抚百姓,以其有用故也。若胜负未分,虑涉携贰;今敌国已破,去将安往?岂有因一俘囚罪数百人者乎?」上悟,诏停其禁。金国既亡,唯秦、巩等二十余州连岁不下。公奏:「吾人之得罪逃入金国者,皆萃于此,其所以力战者,盖惧死耳。若许以不杀,不攻而自下矣。」诏下,皆开门出降。期月之间,山外悉平。
  甲午,诏括户口,以大臣忽覩虎领之。国初方事进取,所降下者,因以与之。自一社一民各有所主,不相统属,至是始隶州县。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