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偏倚、有适莫。若曰我欲如此,我不欲如此,吾方寸中窒矣、碍矣,安能惟义之从?君子之心如太虚,安得有适与莫也?人心皆然,识我之心则识君子之心。
  
  释氏无适莫与圣人之无适莫不同。释氏之无适莫,无主也;圣人之无适莫,有主也。何谓主?天理浑然,廓然大公也,故能因物顺应,义之与比。释氏去理障,只是空空地,故不能顺应,只是一切不动便了。差之毫厘,缪以千里,何啻千里!圣人是生的无适莫,释氏是死的无适莫。
  
   汲古又问:「曾子指忠恕为夫子一贯之道,则忠恕即道矣。至中庸却谓『忠恕违道不远』,如何?」先生曰:「曾子言『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此语甚善。子思言『忠恕违道不远』,此言未安。忠恕即道,岂可外之?忠恕为违道,则何由一贯?一贯是片无间断。」
  
  中心为忠,如心为恕,忠恕有浅深。「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者,深者也;「忠恕违道不远」者,浅者也。若忠恕熟后即是道,去道不远,故曰「违道不远」,违者去也。
  
   子曰:「谁能出不由户,何莫由斯道也!」圣人如此明告,不知学者何为乎不省?视听言动者道也,俯仰屈伸者道也,寐如此、寤如此,动如此、止如此。徒以学者起意欲明道,反致昏塞;若不起意,妙不可言。若不起意,则变化云为,如四时之错行,如日月之代明,故孔子每每戒学者毋意。
  
  千言万语只是这个宗指,以视听言动为道,俯仰屈伸为道,即错认圣人也。以由户为道,是以器为道矣,运水搬柴无非佛性矣。
  
   子曰:「谁能出不由户,何莫由斯道也!」圣言如此明告,不知学者何为乎不醒?日用云为,无非变化,无非斯道。视者斯道,所视之形色亦斯道;听者斯道,所听之音声亦斯道;思者斯道,所思之人情事理亦斯道。自清浊未分,以至于既分,阴阳交而四时行、百物生,皆斯道,动静有无皆斯道。不劳思索,念念皆妙,曰天、曰人、曰物、曰事,名谓不同尔,何者不妙?学者惟毋动乎意。
  
  蔽犹前章。
  
   孟子曰:「人皆可以为尧、舜、」而孔子曰:「中人以上可以语上,中人以下不可以语上。」何也?盖孔子之言,非谓中人下不可以为尧、舜,但其气质昏甚,难以语上。不可云者,难之辞也。又曰:「唯上智与下愚不移。」亦非谓其断不可移也,特甚言下愚之不可告语,不肯为善,亦犹上智之不肯为不善,故曰不移。
  
  此节却是。
  泉翁大全集卷之八十一下
  
  杨子折衷
  
   子曰:「知者乐水,仁者乐山。知者动,仁者静。知者乐,仁者寿。」圣人于此无以形容其妙,唯曰知者所乐者水,托象以示学者,惟觉者自觉。夫水流行,汨汨不息,至虚而无实体,至动而非思虑,如此解释亦未足以尽水之妙,亦莫能言知者之乐。又继之以动之一辞,虽言其动,亦不能言其所以动之者,得动中之妙,真不可度思。学者求道,率求之于静,徒观圣人之言曰:「天下何思何虑!」往往离动而求静,愈求愈远,而不知圣人未尝溺于静,惟能动者乃得之。必也酬应万务、扰扰胶胶而未始不寂然,不可以心知意度者,庶几乎。
  
  以汨汨不息,至虚而无实体,至动而非思虑言水,可谓取义穿凿矣。慈湖平日不喜人动意,今于水又言其动,何耶?是遁辞也。
  
   子曰:「默而识之,学而不厌,诲人不倦,何有于我哉!」默而识之,觉也。不可思、不可言也。故孔子曰:「吾有知乎哉?无知也。」
  
  不思识之,识个甚么?只说不可思、不可言,不知思言个甚么?
  
   孔子曰:「知及之,仁不能守之,虽得之,必失之。」得即知,知与仁一也,皆觉也,惟常觉而后可以言仁。
  
  知与仁皆言觉,又云惟常觉而后可以言仁,皆禅之宗指。
  
   子曰:「吾有知乎哉?无知也。」门弟子往往多以孔子为有知,孔子语之曰:「吾无知。」人心即道,是谓道心,无体无方,清明静一,其变化云为虽有万不同,如水镜之毕照万物而非动也,如日月之溥照万物而非为也。世名之曰心,而非实有可执、可指之物也。言其无所不通而托喻于道,谓如道路之四通,人所共由,而非有可执、可指之物也。愤者,愤己德之未纯,而愤融融纯纯、非思非为也,故忘食。此惟亲履者自知之,此无思无为之妙,固无始终、无今古,则固不知老之至也。呜呼至矣!子又曰「我学不厌」者,此也。又曰:「用力于仁」者,此也。仁者,道心常觉常明之称;常觉常明者,常不昏而已,非思也。
  
  观此譊譊多言,与孔、颜无言如愚之道大异,是何气象云云,皆是禅宗。
  
   曾子曰:「以能问于不能,以多问于寡,有若无,实若虚,犯而不校,昔者吾友尝从事于斯矣。」此数语正画出圣门气象,混混融融,一片和气,唯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