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之言耳。若如吾弟以谓周礼为大纲,曲礼、仪礼为节目,则二子者,胡为每每对举言之,计其一定之数,若合符节而不他及也耶?且周礼六篇之首,皆有惟王建国,辨方正位,体国经野,设官分职等语,可见其为治天下之法,而古直谓之「周官」也。至其中疑为后儒所添入者,如卜梦之事甚无谓,亦有大琐碎者,皆可疑也。其书孔、孟之时皆未之见,而孟子班爵乃亦本之王制耳。幸更详之。然同不同亦各有见,不敢必也。近看仪礼中,其升降、揖让、拜兴、旋辟之节,无一字少得。若於此一失,即是废天职,而天理或息矣,真圣经也。此必周公所制,而孔子、子思称之,子夏传之,可见也。若於此理会得,则於道思过半矣。至来教所谓礼定体,易时变,大段则然。然礼之定体所以应变,而易之随时乃所以从道之正,是亦未尝不同也。吾弟聪明过人,见理甚快,必有以详察者,何如?希示。
  
  与杨士德
  
  书中所问阳明立志之教,与鄙见理一分殊之说,本并 行而不悖者。立志其本也。理一分殊乃下手用功处也。盖所立之志,志此耳。若不见此理,不知所志者何事。如人欲往京师,此立志也。京师之上,自有许多文物,先王礼乐之遗教,一一皆有至理,此理一分殊之说也。惟其见此可慕可乐,是以志之益笃,求必至而不能自已也。中间学心之言,大段有病,非圣人之旨。更反复思之,以质阳明,言不能尽也。此月二十五已携家入居西樵矣,余见阳明先生启中,不具。
  
  答刘希南秀才
  
  向得手书到山,读之,喜慰不可言,足见吾子志识之正矣。前此闻吾子负一时才名,以为止於文翰举业之间耳,不意又进此格也。幸甚!幸甚!中间说学者各就偏处做去一语,最切中当时学者之病。夫圣人之道,大中也,圣人之教,救偏者也。学莫贵乎各去其偏。自至乎中而止尔。譬如四方之人欲适中都,南方之人自南驰,北方之人自北驰,西方、东方之人,自西东其驰,是之谓背驰,其能至中都乎否也?今之学者,其病类此,故穷年卒岁,止成就其偏而已。造之愈深,去之愈远,方且沾沾然自足自是,而不以问於知方之人,可谓爱其身矣乎?又有一焉,南方之人知北向中都矣,北方之人知南向中都矣, 东方西方之人,亦知东西其向,志於中都矣。乃不以问於道途之人,不任王良三老,而号於人曰:「吾已知之!吾已知之!」诘之,则曰:「吾尝读舆图而知之矣。」及迷方多岐而不悟,与背驰者等。今之读书而不讲学者,其病又类此。夫学之不讲,圣人犹忧,况下者乎!由前之病,未易知也。由后之病,尤未易知也,可不惧乎!有感於吾子之言,知可与共学者,故不觉饶舌,吾子其思之。
  
  答邓瞻邓眕
  
  昆季书来,知近日寻求又皆以敬为言,甚慰。但君卓之说,恶俗事之纷扰,即未得执事之要也。患头项之多端即未明主一之旨也。明疑相半,即非明也,意者必先有以主乎其中者乎!君恪之说,知客气之病,即有克己之机矣。求主敬之功,即知治病之方矣。但恐未知用力与得力处,则犹是说也。盖客气与义理相为消长,义理长一分,则客气消一分,积之久则纯是义理,而客气自无。非谓一旦主敬而客气便消,病根可拔也。观克伐怨欲章可见,幸各思之。若有见则不虑人事之纷扰,头项之多端,客气之为患矣。余非面莫尽。
  
  答余督学
  
  承手教读之,知执事慨然以兴起斯道为己任,幸甚!且 於为说中正以立学者之的,幸甚!阳明不专於静之说,即仆之说也。古之论学未有以静坐为言者,而程氏言之,非其定论,乃欲补小学之缺,急时弊也。后之儒者,遂以静坐求之,过矣。古之论学未有以静为言者,以静为言者皆禅也。故孔门之教,皆欲事上求仁,动时著力,何者?静不可以致力,纔致力即已非静矣。故论语曰:「执事敬。」易曰:「敬以直内,义以方外。」中庸「戒慎恐惧慎独」,皆动以致其力之方也。何者?静不可见,苟求之静焉,骎骎乎入於荒忽寂灭之中,而不可入尧、舜之道矣。故易曰:「复其见天地之心乎!」复也者,一阳动也。非复则天地之心不可得而见矣。天地之心不可得而见,则天理或几乎息矣。故善学者,必令动静一於敬,敬立而动静混矣。此合内外之道也,性之德也。虽然,言之易,行之难,非一朝一夕之故也。当为吾兄共勉之,以倡明斯道。幸甚。
  
  答少默问易简
  
  晚来问易简一节,偶承止至善之论,一时病作,精神短,不能悉。夫乾之易者,健而动,故充塞平铺而至近也。坤之简者,顺而静,故成天之自然,而无所事也。惟其平铺至近,人皆可见,故易知。惟其行之自然而无所事,人皆可行,故易从。人皆可见,则亲之自不能已也,故可久。人 皆可行,则推之自不能御,故可大。然易简功夫,实不外乎吾昨所论至善之旨耳,故易他章又曰:「易简之善配至德。」德即至善之谓也。
  
  答仲鹖
  
  前者感寒一吐,至今未平复。正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