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鸟兽,其气之为飞走乎!水火,其气之为刚柔乎!人物,其气之为通塞乎!推之皆然。则夫气之时义博乎弘哉!而其理之所以然者,则至妙存矣!不可得而测也。故曰:「君子之道费而隐。」
  
  答曰:「天地、日月、寒暑、山川、草木、龙蛇、鸟兽、水火、人物,固是气,然即气即道,易曰:『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同是一个形字,与道为体者也,更不须别说个所以然处,令人无处寻讨也。故孔子川上之叹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即指水是道,多少直截,不费辞说,令人易见。见此,则宇宙内开眼便见道体之流行,更不须寻个所以然也。幸深思之!」
  
   鄙见谓物莫贵于自然,事莫不祥于反常,故在人物曰怪,在天理曰不经,怪与不经,吾无取焉!自今论之,人之生也,智愚莫不各有当然之分。如知慧者挟平易以为善,如愚冥者安质直以有生,何不可也!惟夫知者之穷高极远,索隐行怪;愚人之厚貌深情,狡伪百出。故孔子曰:「今之愚也,诈而已矣!」孟子亦曰:「所恶于知,为其凿也。」非以其可恶甚乎!吾欲人之任自然而戒反常也。先生以为如何?
  
  答曰:「天地之道,只是一个常,只是一个自然。圣人体天地之道,亦只是一个常,一个自然。自然与常即道也。此惟圣人为能尽之,学者之学圣人,法此而已!苟有好怪不经之心,即是逆天,不可与入尧舜之道矣!」
  
   鄙见谓至险而难防者人心,指人欲也,故曰:「人心惟危」!至妙而难见者道心,指天理也,故曰:「道心惟微」!夫惟如是,此尧舜所以有精一之说乎!盖万世道学之源实昉于此。先生曰「煎销习心」,曰「体认天理」,虽其教人之常,而所论有吻合者,凡我同门宜潜心焉!
  
  答曰:「如是体会,自伏羲、神农、黄帝、尧、舜以来,至于孔、孟,千圣千贤,万言万语,只是同归天理二字。吾契于吾言得此要约,极是难得。譬如认得正路,只须踏上路头行将去,将来光景渐渐不同,将来必有到处矣!若不力行令有诸己,则似闭门讲路,无益也。一日千里!一日千里!」
  
   鄙见尝谓陆象山天资颖迈,故其文字便捷,虽谓之见道彷佛可也。考亭则学力精纯,理义完粹,而终集诸儒之大成,宜矣!然谓象山之有客气,则诚不敢谓其无之,观其与考亭往反论辩者,当自见矣!然亦一时之杰然者,但忿气以争,诚如先生之所谓非天理矣!
  
  答曰:「所论朱子,其说甚长,非面莫既。所论象山良是,象山亦见个大头脑处,不可谓无见,然于体认天理之功未深,故客气时时发作,盖天理客气相为消长也。象山客气非特见于与文公往反之书,至以客气加其兄,又有甚义理了?今之学者多尊崇之,至以出于明道之上,此吾遵道录所以作也。其徒杨敬仲之学,近日人又尊之,只是厌常喜新耳!」
  
   鄙见谓孟子七篇纯粹精矣,王道之完书也。然其纯而又纯,粹而又粹,则莫如「大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一句,仲尼之后,一人而已。
  
  答曰:「此句固极好,然亦要人善理会。若便以赤子之心为大人,更不须学问,便是生成的圣人,好佛、好径捷者据以为说,便至废学,其害岂小?其紧要只在不失,不失必须学问,学问之道无他焉,求其放心而已矣!学问所以求放心,是不失赤子之心也。盖赤子乃初心也,乃其真心。常人都是坏了纔补,若大人,则从做赤子时元初一点真心,学问养将去。只从这元初一点真心,耿耿虚灵,良知良能渐渐扩充,至于致广大极高明,无所不知,无所不能。譬如一粒谷种子播在地上,又时时培养,由苗而秀,由秀而实,亦只是元初这一点生气扩充将去至此,非谓种子便是实也,故曰:『不能充之,不足以保妻子。』与此互相发。」
  
   鄙见谓人生意不诚,心不正,患莫大焉,则恬然无忧;至于名之未闻,身之未达,则昼夜焦然其不宁。可谓知重轻乎,此之谓失其本心矣!
  
  答曰:「人之生也直。直,生理也。意不诚、心不正则不直,不直则丧其生理矣![丧]生理者,岂非可忧之甚乎!孟子:『忧之何如?如舜而已!』吾犹以为说得尚缓。吾契知忧及此,充是心也,则不及人不为忧矣!」
  
   鄙见谓精气为物,言精气聚而成人也;游魂为变,言魂气散而为鬼也,得鬼神之情状矣!呜呼!庶几者其延陵季子乎!吾于旅葬之言有取焉!虽然,独人乎哉!物皆然。故尝以为一言而可以尽万物之理,曰:「聚散而已!」未知是否?
  
  答曰:「虽是,然亦有不聚不散者,如前章之说是也。又须实见得乃可,测度终不济事。人物鬼神元是一理,初无别理,不若且于体认天理上用功,则人道明,而万物鬼神之道不言而喻矣!故圣门之学只切问而近思。」
  
   鄙见谓学者所以学圣人也,人何可无志!故孟子曰:「有为若是」。又曰:「人皆可为尧舜。」故志虽不可不立,然希圣之功正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