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慎勿以举业、德业为二段事乾,涵养吾德业,则发挥於文章,句句是实事。如老人自是老人声气,隔壁闻之,可知其为老人。自涵养发出,遇明有司,见之即知其人矣。邵康节诗云:「自是尧夫不会琴,非关天下少知音。」若今之剽窃而遇者,如小儿作老人声气,遇不知音者取之耳,若明者安可侥幸?
  
  一、科举乃圣代之制,诸生若不遵习,即是生今反古,便非天理。虽孔、孟复生,亦由此出。然孔、孟为之,亦异於今之习举业者。孔、孟必在根本上发出,自别。故举业不足以害道,人自累耳。故学者不可外此,外此便是外物也,为病不小。
  
  一、科举之学,合下立心便分义利,义利便君子小人悬绝,岂可不痛省,而甘为小人之归?且读书以明心性,体贴此实事,根乾枝叶花实自然成就,而举业在其中,此义之谓也。若读书徒事记诵为举业之资,以取科第爵禄,便是计功谋利之心,其大本已失,此利之谓也。舜与跖之分,间不容发,诸生当自猛省戒勉。
  
  一、吾今教人不外科举,就有至理,恐人又倒在一边,只在科举上立命,是不悟我之至意。吾意正欲人读书作文不失本领,就根本上发出枝叶。此同行而异情,不可不知。
  
  一、自后世儒者,皆坐支离之弊,分内外本末心事为两途,便是支而离之。故有是内非外,重心略事之病,犹多不悟,反以为立本。千百年来道学不明,坐此之故。自今诸学子合下便要内外本末心事合一,乃是孔、孟正脉。何者?理无内外、本末、心事之间也。
  
  一、诸生读书时须调炼此心,正其心,平其气,如以镜照物,而镜不动,常炯炯地,是谓以我观书,方能心与书合一。孔子所谓「执事敬」,中庸所谓「合内外之道」,程子所谓「即此是学」,如此方望有进。若以读书主敬为两事,彼此相妨,别求置书册而静坐以为学,便是支离,终难凑泊。
  
  一、初学切於读书时调习此心,随心力所及。如读至一二行,稍觉心为所引,即停卷收敛,少俟有力再读。或有力足以胜之,或至三篇四篇不至失己,验知得力,渐渐接续习之,至於不息,亦从此始。其应事亦复如是。若舍书册、弃人事而习静,即是禅学,穷年卒岁,决无熟之理。如欲铁之精,不就炉锤,安可望精?
  
  一、初学习字,便学运笔以调习此心;习文便要澄思以蕴藉此心。久之,文字与心混合,内外皆妙。
  
  一、学者习字,宋人不如唐人,唐人不如晋人,盖渐近自然耳。见舞剑器而悟笔法,实有此理。
  
  一、进德修业乃是一段工夫,摠於修业上著力。每月二、六日考业以验其进修之次第,所以鞭策令自力也。於所考文字,只批点可否,令其自觉用心之精粗,以自励耳。依程子,更不考定高下以起其争端,而滋其胜心。胜心不忘,不可以入道。
  
  一、诸生肄业,遇厌倦时便不长进,不妨登玩山水以适性。学记有「游焉息焉」之说,所以使人乐学鼓舞而不倦,亦是一助精神。
  
  一、游观山水亦如读书,心易於妨夺。可常提撕本心,令不至失己,则处处得益,反是则处处皆梏亡矣。
  
  一、诸生每遇作文时,就於作文上用功,遇读书时便於读书上用功,务令收摄,不滞不放,即是立敬。
  
  一、诸生读书,务令精熟本经、四书,又须随力旁通他经、性理、史记及五伦书,以开发知见。此知见非由外来也,乃吾德性之知,见书但能警发之耳。须务以明道为本,而绪余自成文章、举业。其仙、佛、庄、列诸书不可泛滥,以乱名教、坏心术、散精神。
  
  一、学者作文,便欲胜人,欲人称赏,此便利欲之心,不可入尧舜之道。若但据吾所得发挥之,则为义理之心。
  
  一、吾儒学要有用,自综理家务,至於兵农、钱谷、水利、马政之类,无一不是性分内事,皆有至理,处处皆是格物工夫。以此涵养成就,他日用世,凿凿可行。
  
  一、诸生凡居书馆务,要钤束家人,不许斫艾山中人家草木为薪。及岁久,因而损坏本馆木料及成器□□。每见学子居寺及祠宇,多有斫去梁桷等物为薪者,主人知而故纵,以此立心,便是不仁。当思初成之难,安忍毁之?
  
  一、大学明德亲民,皆德性分内,同是一事。只从齐家以往便是亲民,不待出仕也。故孔子言:「施於有政,是亦为政。」一家上自父母、兄弟、妻子,固当谕之於道,至於童仆亦同此性分,安可不教?诸生或在家,或随带来山童仆,亦须每教之以立心勤谨忠厚,不至放逸陷於过恶。一家仁意,岂不更大快乐?
  
  一、诸生读大学,须读文公章句应试。至於切己用功,更须玩味古本大学。大学一书是古人入道阶梯,其要下手只在止至善。止之之功在知行,故「知止」以至「能得」即知行之功也。格物者,程子曰:「至其理也。」格之之功即上知行是也。大学古本好处,全在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