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赞之。予曰:「固所神交者也。」敬拜而赞曰:
  
  於乎!兹维古山桂子之真乎!其特立独行乎天地之间而不群乎!将宇宙一体而与之浑然乎!方其坐忘不忘,其气氤氲。天地方春,原草其茵,生意弥漫,童子五六人,御彼小车,不疾不徐,其声辚辚。大道平铺,亦如是观。不泥一邦,博采其芳,博观其仁,以游乎无垠。斯惟桂子之神,死而不亡,不亡而长存。后之人求古所谓不朽者,其在斯文乎!
  
  故南京工部尚书洪公像赞有序
  
   洪弘斋先生,徽歙之望也。平生仕宦所至,咸有休声。其嗣伯伊、仲价皆与予游,因以遗谒予赞之。
  
  渊渊乎洪源!高高乎齐云!有美一人,峨峨其冠,衣带翩翩。煦乎如春气氤氲,肃乎如烈日秋天。此所以三应郎宿,七为执法,再辖薇垣,鸣鸠冬官,亦义亦仁,以称其贤,以裕其后昆也欤!
  
  平勃王诸吕无所不可议
  
  吕后背高帝约而王诸吕,在廷小大之臣皆知其不可,而平、勃曰:「无所不可。」何也?曰:「不可以不可也。大臣之义当略小以图大,为国家万全之计。不然。诸吕之事,虽五尺之童皆知其不可,而谓平、勃之贤而反不知乎?高帝临终,谓安刘必勃。夫当时王、灌诸公尚无恙,而勇敢则过於勃,而安刘之事卒以许勃。盖重厚从容以解纷者不如勃也。若平、勃者,亦知乎吕后之为人,尝醢彭越、彘戚夫人,虽以高帝、惠帝之意,犹忍违之伤之,其鸷悍自恣而不可回,逆之者不死则废。若王陵先逆则先废,平逆之则又废,勃逆之则又废。勋旧大臣皆以废去,则他日诸吕之乱,谁与图之?故度不能止后之王诸吕,则宁姑从容以善其后可也。旧史谓平、勃何以知己之死在太后之后,而全社稷安刘氏之功可必也?愚又以为不然。夫不知己之后死,与(疆)[强]争而速废,死而无益成败之数,二公之贤,其讲之熟矣。一日平、勃去朝廷,则太后之所以私诸吕,诸吕之所以觊汉室者,岂特王而已哉?故奋烈击搏,大臣虽不如新进之锐,而从容镇静以安社稷者,惟大臣为能。故曰:「面折廷诤,臣不如君;全社稷定刘氏后,君亦不如臣。」彼无愧词,胸中必有定也。陵无以应,宜哉!吾乃今而后知高帝之善知人也。
  
  汉文帝杀薄昭议
  
  春秋王人虽微,列於诸侯之上。礼齿君之路马有诛,[齿]路马刍有诛,况王人乎!瞽瞍杀人,皋陶执之,舜不得废之於其父,况其舅乎!况所杀者王人乎!故窃负而逃,遵海滨而处。圣人之心,如是而已。周官八议之法非圣人之制也,诚如是,则夫世之恃亲与能,杀人以逞者,相属於道矣。春秋之法,人臣无将,将则必有诛。若昭者,岂谓将乎!
  
  范增
  
  沛公会羽於鸿门,范增欲击沛公而杀之。后之儒者以是病增曰:「必杀其所忌,安知祸将不出於其所不足忌者?」夫当是之时,与项羽争衡於天下者,非沛公乎?楚、汉不可以两立,楚不灭汉,汉必灭楚,如两虎相遇,其不可以俱生亦明矣。夫兵,利器也,有相胜之道,有克敌之势。故不克敌者不足以为兵,不相胜者不足以为敌。今不加於所敌,不胜於所忌,而欲求王,得乎?「然则增之欲击沛公,当欤?」曰:「非也。」「然则后儒之病增者,当欤?」曰:「非也。其病增者是也,其所以病增者非也。沛公会羽於鸿门,羽许与沛公成而盟矣。春秋讥要盟,恶劫盟。要盟不义也,劫盟亦不义也。是时羽与沛公酌卮酒为好,而击之,非劫盟而何?夫不义莫大於劫盟,劫盟而负不义於天下,将何以自立乎?夫伯者,犹将假仁义而为之,绝仁与义,吾未见其能伯也。夫其弒义帝,杀卿子,王子婴,增不能谏,犹将助暴焉,使项王不得有天下也。后之君子当以此病增。」
  
  观潘汝亨所为传真自赞
  
  是真吾形耶?非吾真形耶?吾何形耶?形吾形,不若吾形;吾形不若吾无形。吾无形者,吾真形也。嗟!潘氏之子,正明目而视吾之真形。吾之真形,正在汝亨之心,勿忘以助,恍乎参前而倚衡,庶或见之於墙羹。甲午九月望
  
  甘泉山书院赡田诫
  
  呜呼!诸子小子,有来志士,咸听诫言。尔居乃居,尔食乃(缺资料)
  
  自然堂铭
  
   夫堂何以名自然也?夫自然者,圣人之中路也。圣人所以顺天地万物之先,而执夫天然自有之中也。夫路一而已矣,学者欲学圣人,不先知圣人之中路,其可至乎?先师白沙先生云:「学以自然为宗。」当时闻者或疑焉。若水服膺是训,垂四十年矣,乃今信之益笃。盖先生自然之说,本於明道明觉自然之说,无丝毫人力之说。明道无丝毫人力之说,本於孟子勿忘勿助之说。孟子勿忘勿助之说,本於夫子无意必固我之教。说者乃谓老、庄明自然,惑甚矣。史氏恭甫作新泉精舍之前堂,既成,名曰「自然」。水敬为序而铭之,俾学者庶有觉焉。铭曰:有堂恢恢,在彼新泉。自然其名,哲人维言。或曰老庄,无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