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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生纶问曰:「人有观书而得心病也,如之何?」甘泉子曰:「窃闻之矣,渊明之读书也,不求解焉;孔明之读书也,不求记焉;其古之知道者与!」请益。曰:「程子之读史也,不蹉一字焉。其作字也甚敬,曰:『即此是学焉。』其古之执事敬者与!至於酬应事物,游翫山水尽然,岂直读书然哉!盖於是乎有涵泳持养之功焉,於是乎有穷格发明之益焉。豁然而悟,必有不知其手舞足蹈之乐,心广体胖之验,而子以为心病,惑矣!圣贤之书,将以养心也,非以病心也,无乃求之太深,索之太苦,而所谓执事敬者,犹未之有得乎?」
  
  玉岩周子书以语学。甘泉子曰:「吾近若有觉焉!吾近若有觉焉!是学也,其在切问近思之间耳矣。自存养以达於事业,无非此心一以贯之。譬诸树木焉,自根本以至於枝叶,无非生意之一贯也,而本末俱备矣,初何前后之间?。」黄生纶闻之叹曰:「由此观之,可以知二业之合一矣夫!」
  
  甘泉子复於改斋王子曰:「夫道无内无外,内外一道也;心无动静,动静一心也。故知动静之皆心,则内外一;内外一,又何往而非道?合内外,混动静,则澄然无事。无事而后能止,能止则德也、业也,合同而兼得矣。」
  
  甘泉子曰:「夫人之有心,莫不有知觉矣。有知觉,不能不动而为情矣。外物触其情而交焉,则不能不流,流而不息,莫知所止,不能反躬,天理灭矣。故终日读书作文,酬应万变,而吾有主焉。故能不因物有迁,非置其身心於无物之地,而后能定静也。夫苦热而求凉者,则有时而热矣。病渴而思沃者,则有时而渴矣。恶动以求静者,则有时而动矣。何者?动系於念,不系於事也。知此斯可以语性矣。故曰:『性之德也,合内外之道也。』」
  
  或问曰:「德性举业,内外之事也,於何事内?於何事外?」甘泉子曰:「噫!若子所谓支离之说也。」曰:「曷为支离?」曰:「夫所谓支离者,二之之谓也,非徒逐外而忘内,谓之支离也;是内而非外者,亦谓之支离也,过犹不及耳。必体用一原,显微无间,一以贯之,斯可以免也夫。故率天下於支离之归,必自子之言矣。」
  
  甘泉子复杨生士德曰:「虚内事外、忘己逐物之患非他也,病在内与外、己与物二之也,是之谓二本也。故己物两得,内外一致,夫然后德业合。学而至於德业合焉,则几矣。」
  
  甘泉子有复於海涯陈子曰:「所举古人之语,取其一皆足以入道,惟执事敬其至要矣。执事敬则德业两得,此所谓合内外之道也,此所谓一本者也。其或偏则内焉,或偏则外焉,未之尽知耳。」
  
  甘泉子语邓生君恪曰:「夫主敬则众善归焉。勿忘勿助,敬之谓也。故曰:『敬者,德之聚也。』此精一之功也。若夫今之集义者,於事事而集之,无乃义袭焉尔。此内外之辩也。然而能主敬则事事不能外矣,而况於为举业者乎?」
  
  黄生孟善问曰:「淑也始以举业之妨於涵养也,何以使吾心之洒然也乎?请明以教我。」甘泉子曰:「夫淑也,尔亦犹乎惑矣!既曰『不图今日复见大同之教,一举而两得也』,又曰『诵读不胜其倦』,是未能於读书习业之中,合一同功而涵养之矣。涵养习业非二事也,但尔心生焉,故若为二耳。习之之久,斯合一矣,夫何二?」
  
  黄生孟善曰:「动与静戾,犹患酬应、读书、作文之为病也,若之何?」甘泉子曰:「而於体认天理未之至耳。夫体认而有得焉,斯动静一体,而酬应、读书、作文莫非洒然矣。」
  
  黄生问:「知识未广,犹藉乎书也,如之何?」甘泉子曰:「如其然!如其然!孰能舍诸?孰或溺诸?昔者傅说之告高宗也:『学於古训。』夫学之亦必有道矣,孰能舍诸?孰或溺诸?」黄生曰:「淑也闻体认内外合一之说,不复他求之矣。」曰:「是欲舍书册而求体认也乎!」问曰:「然则如之何则可?」曰:「读书之时,以我体认,是亦合一而已矣。」
  
  甘泉子谓刘生相曰:「子以今之学者,各就其偏而为之,其中时病矣!夫圣人之道,大中也;圣人之教,救偏者也。学莫贵乎各去其偏,自至乎中而止尔。譬之适中都者,南方之人,自南驰矣;北方之人,自北驰矣;西方、东方之人,自东西其驰矣。是之谓背驰,其能至中都乎?否也。今之学者,其病类此,故穷年卒岁,惟成就其偏而已。造之逾深,去之逾远。方且自是,而不以问於知方之人,可乎?抑又有一焉,南方之人,知北向中都矣;北方之人,知南向中都矣;东方、西方之人,亦知西东其向,志於中都矣;乃不以问於知道之人,不任王良、三老,乃号於人曰:『吾已知之矣!吾已知之矣!』诘之,则曰:『吾尝读舆图而知之矣。』及迷方多岐而不悟,与背驰者一耳。今之读书而不讲学者,其病又类此夫!学之不讲,圣人犹忧,况下者乎?」
  
  甘泉子谓郑子启范曰:「夫以虚无支离为道,皆非也。道不远人,又安得虚无?何有支离?夫至虚者心也,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