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一石一语一药无非反复乎慎徳累徳之义谆切痛快岂直为武王训哉实所以训万世也匿诸怀中真可谓下惮臣民之瞻仰故久不已则旣知之惜无以此义告之者或曰此人主羞恶之心遽明言之则戾其情激其怒殊非将顺之旨奈何曰不然征旣退但祖经意婉辞以微讽之上必自悟不必明言臂鹞事也以是为将顺

  三年茌平马周客游长安舍中郎将常何家会以旱求言何武人不学周代之陈便宜二十余条上怪问之何对曰此臣家客马周为臣具草耳上即召之未至遣使督促者数辈及谒见与语甚悦令直门下省寻除监察御史奉使称旨上以常何为知人赐绢三百疋
  断曰何未尝知周者也其在馆下葢不过以众人畜之耳使知之奚不举而同升诸公必俟问及而后言也知而不举则臧文仲窃位之流而其罪益重矣顾何武人不学实不知周非有他也不学而知人犹反鉴以索照折衡以求平有是理乎若曰因何以得周不忘其所自而赐之绢则可矣苟以何有知人之明愚固曰何未尝知周者也然观太宗所以待周则虽周公吐哺握发以接贤士其心之切不是过矣

  上问房玄龄萧瑀曰隋文帝何如主也对曰文帝勤于为治每临朝或至日昃五品已上引坐论事卫士传餐而食虽性非仁厚亦厉精之主也上曰公得其一未知其二文帝不明而喜察不明则照有不通喜察则多疑于物事皆自决不任羣臣天下至广一日万几虽复劳神苦形岂能一一中理羣臣旣知主意唯取决受成虽有愆违莫敢谏诤此所以二世而亡也朕则不然择天下贤才寘之百官使思天下之事闗由宰相审熟便安然后奏闻有功则赏有罪则罚谁敢不竭心力以修职业何忧天下之不治乎
  断曰太宗此论不独隋唐得失而已实万世人主之龟鉴也其以喜察对不明言之明察二字似同实异乃治乱兴衰之所以分不可不辨明公而察私也明逸而察劳也明大而察小也明正而察偏也明无心而察有心也明合天下之闻见为耳目察以一人之揣度为聪明也或曰舜察于人伦孔子察其所安圣如舜孔且不废察乌得以是病隋文哉曰不然舜所察者性分之懿孔子所察者为善之实察其所当察也隋文所察则庶言庶狱庶慎之属文王之所罔攸兼不必察而察之者矣故舜孔之察不可无隋文之察不可有一字之义名虽同而用则异此又不可以不察也曰然则太宗不察者乎曰察曰何以见之曰事旣闗由宰相敷奏复逆亦必紬之绎之审之度之得其是非利害之实然后施行此君陈出入自尔师虞庶言同则绎之义所谓察也岂曰会合众论不必加省遽赐俞允漫无可否于其间乎虽不及言固知其理有必然者矣况张玄素谏修洛阳宫上曰朕思之不熟乃至于是所谓思者非察而何兹亦一证也曰太宗之察与隋文之察有以异乎曰太宗所谓然后察之隋文所谓察见渊鱼者也

  房玄龄奏阅武库甲兵逺胜隋世上曰甲兵武备诚不可阙然炀帝甲兵岂不足耶卒亡天下若公等尽力使百姓乂安此乃朕之甲兵也
  断曰前此有司请讨林邑则抑之曰好战必亡隋炀帝颉利可汗皆耳目所亲见也至此复以是语玄龄太宗虽以马上得天下至与羣臣谈及兵事必举胜国覆辙以折之可谓毖于殷鉴而知甲胄起戎干戈省厥躬之义矣

  五年河内人李好徳得心疾妄为妖言诏按其事大理丞张藴古奏好徳被疾有征法不当坐治书侍御史权万纪奏藴古贯在相州好徳之兄厚徳为其刺史情在阿纵按事不实上怒命斩于市旣而悔之因诏自今有死罪虽令即决仍三覆奏乃行刑
  断曰忿怒不可不惩刑罚不可不谨此苟有仁心者之所知英哲之君未足为竒行也然以太宗之贤而卢祖尚张藴古俱死怒下卒贻后悔何也葢心有所系不能以理自胜被其潜移黙夺于冥冥之地有莫知其然而然矣故书称文王慎罚必先之以明徳明徳云者识鉴精审而黯污眇忽不能欺持养坚定而震荡棼错不能乱故能出入变化与道消息有功则赏有罪则罚必合天下之公不至以其私喜怒专之也如是而又悯夫刑者人之躯命所闗死生所系不可不慎故不显亦临无射亦保虽无徃不用其敬于此尤尽其心焉此其所以优入圣域而馨香之徳怙冒于下登闻于上光启八百余年富有之业歴千古莫之与京也使太宗师文王之徳用钦恤之心则祖尚藴古奚至为怒所使以失刑哉必将付之有司稽察折辨以求其情有死之道刀锯鼎镬随之未晩也设有可矜匹夫且不可妄杀况不失为当时名士者乎使人不行何以为政祖尚之死犹为有辞藴古则无辞矣信如万纪所劾亦当议其贤能以从末减何忍果于诛戮如此脱所劾不情或其怨家则藴古死于万纪之手帝亦堕其计中矣自是虽有寃狱人尚肯为求其生乎厥维盛徳之累不小

  康国求内附上曰前代帝王好招来絶域以求服逺之名无益于用而靡弊百姓今康国内附倘有急难于义不得不救师行万里岂不疲劳劳百姓以取虚名朕不为也遂不受
  断曰春秋贯之盟管仲曰江黄逺齐而近楚楚为利之国也若伐而不能救则无以宗诸侯矣桓公不听遂与之盟管仲死楚伐江灭黄桓公不能救太宗不受康国内附与仲所见略同然仲惧其伐而不救无以宗诸侯耳太宗则有爱道恤民之意岂切切计利害者可同日语哉故先儒以谓可为后世法

  六年文武官请封禅上曰卿辈皆以封禅为帝王盛事朕意不然若天下乂安家给人足虽不封禅庸何伤乎昔秦始皇封禅而汉文帝不封禅后世岂以文帝之贤不及始皇耶且事天扫地而祭何必登泰山之巅封数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