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偶于士大夫家见此图因命工临之装潢为册暇日以示予俾识其后按史唐高祖以秦王世民功大前代官皆不足以称之特置天策上将位在王公上以秦王为之开府置属王以海内寖平乃开馆以延文学之士其府僚杜如晦房玄龄等十八人并以本官为文学馆学士分为三番更日直宿秦王暇日辄至馆中讨论文籍或至夜分使库直阎立本图像褚亮为赞号十八学士士大夫得预其选者时人谓之登瀛洲云所谓文学馆学士者谓其为文学之士云尔非官称之以学士为官称始于玄宗开元十三年前此则未有也是时高祖在御建成为太子固无恙也然高祖乃为秦王特置天策上将开府置属而王又自开馆以延文学之士彼自延其府僚而各以其本官所谓记室参军典签之属相与讲学论治非不可也君父在上乃舍其职名别立称谓至形于丹青着为赞颂互相标榜其意欲何为哉昔汉武帝为戾太子立博望苑使通宾客从其所好司马公犹谓正直难亲谄谀易合此固中人之常情宜太子之不终也夫太子为国之储贰国乃其国君父为之立苑通宾客谨微之君子犹以为非况太宗乃藩王功高望重在危疑之地而可使之日夜聚徒乎在太宗非遵养之道在高祖非教子之法而亦非所以安储位定国家也今观此图见所谓十八学士者其遗像虽人人殊然其环伟豪迈之气溢于衣冠面貌之表宋人谓真宗为王时其门下厮养皆将相器而此十八人者在秦王门下其气如此岂终在人下者乎此太宗所以卒有天下也虽然唐家之社稷安危其兆皆具于此始也以房杜之能辅太宗而唐遂以安终也以许敬宗之奸阿高宗而唐几于亡一图虽小所系实大予为之慨然书以归之

  ○跋虞山图

  钱侍御承德奉命往两广理边储临行出虞山图见示且曰此先世所藏乡先辈王均章所畵者既失而复得之盖
  吾家百年前旧物也敢乞先生一言以识之予谓之曰古人绘画之作所以模写景像必其物世所有或有之而不常见不然则是其物可观可玩而不可以携取者又不然则去其地而思其物有不可以再致故寓之笔墨丹青假其似以存其真君家海虞为邑中旧族自祖父以来长子老孙出入起居恒与山俱举目即见其林壑而步履周旋不在其颠即在其趾有事出境踰百里外回首望之犹隐隐然见之于林霏烟霭之间既有其真又乌用其似为哉虽然虞山横亘海虞邑中何止数十里居民环其趾而居之面其势而向之者何止数千家有此山以来自天地开辟至今何止数千万年元人王均章者始为此图偶以适其意耳非有意于传世也而适落君家邑中人士非止一家而君家独得之得之不久而失之失之不久而复归焉造物者亦或有意欤吾闻钱氏世居邑中之昆湖其先世衣冠体魄之藏皆在兹山中意者其冲和清淑之气皆于此聚止而有以养其先世之留骨其子若孙锺其气以生者往往蕃衍而多赀庞厚而长年秀美而有文冥冥之中或阴有以相之者故使斯人为斯图付诸其家世藏之以为符验若世之置田产者必有质剂然此又理之或然者也书以归之俾持归以质诸乃尊未齐翁及其季父方伯公以为何如

  ◆杂说

  木说送沙文远
  说舟赠林宗敬
  卞和三献玉说

  ○木说送沙文远

  盖尝观夫近郊之木矣出于上也仅数尺苟可以搦或可以把极大而至于可以拱则固巳抡于人列于肆登于匠氏之门随其材质而成就之无所遗有弗中焉则揉曲以为直束小以成大非甚朽腐破折不之弃其种之良质之坚与否不暇计也若夫深山大谷之中材之生非不魁然大也修长且直也矧其种良质坚文密致而臭馨香全用之可栋可梁拆而用之可车可舟凡宫室器具之用若大若小用之无不宜焉者然而僵立万山之中地险巇而水湍驶虽有可用之材卒莫自致万一致之非积以岁月不可得也及其至也又往往有后时之叹士之生远方出而仕也何以异此吾友沙文远使其生畿甸之间吴楚淮汴之域出其所有之一二以用于时固巳登膴仕而着美称也久矣然而奔走名利之途年踰强仕而此志竟弗克遂是岂其才力学问之罪哉地也世之论人之出处者咸曰时时固然矣然彼之所以乘其时而我之所以违其时而不偶者得非以其地哉方其时之需才才之见售于时时之所急用人之所争趋而我方漠然于穷荒寂寞之滨罔闻知也及其知而至然时巳后矣远方之士其艰于进取也往往如是虽然在我者虽有艰进之叹而亦免夫幸进之讥吾之材诚中宫室器具之用矣用之则必有实效不用亦足以全吾之天其视彼之苟且以备用假合以为资亦既有间矣乎文远将卒业南雍予惜其有才而滞于用作木说以解之于乎岂独文远也哉

  ○说舟赠林宗敬

  景泰甲戌五羊林宗敬偕予就礼部试予辱在选列而宗敬得校官辞不就去又三年是为天顺元年宗敬复就试礼部又得校官不就买舟将为归计予适得告与古冈蒋希舜送之都门之外指其所舣之舟而告之曰若知舟之为器乎始之欲作之也苟不采材于山林取铁于冶炼灰以蜃其可以成舟乎曰不可也众物备矣不责其成于工师不假之以岁月不依其度而以意创焉其可以成舟乎曰不可也舟成矣而楼橹之不具樯柁之或阙与夫艎■〈舟畐〉维缆篙矴之属有一弗备其可以为全舟乎曰不可也用备矣而或舣之非其地所由者乃断港绝潢其可以达江河乎曰不可也舣得其地矣然或众舟集焉而互系以相轧其可以行乎曰不可也材具而工良制合而用备其舣也得其地其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