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只怕唠我还家去,才把监门两扇开,审官司才把爷爷害。三两步下了衡路,低着头着实徘徊。

二相公下殿来,还待看他令尊。一个鬼说:“俺还不合你去哩。”一个鬼说:“你拿着多少钱哩?”二相公说:“一个没有。”那鬼说:“可有哩!你既没有钱,把监门的他也不给你传。”

叫一声商相公,不是家俺不从,没有钱去也不中用。白手来来白手去,你也是个胡突虫。流水走俺去把你送,苦瓠子难望知感,不如你早到家中。

二相公无奈何跟他出去,恹头搭脑的,一步一步的慢走。两个鬼不耐烦,口里拾拾掇掇的。

二相公不做声,走一步停一停,往前走的没心幸。俩鬼嫌他走的慢,瞅眉裂眼乱咕哝:恹缠缠你害的什么病?似这等死厌不舍,还宜量锯解油烹!

二相公见他四六句里带着骂,就恼了说:“你嫌我走的慢,你住下不的么?”

骂一声鬼奴才,不是我请你来,找我也是真奇怪。你俩嫌我走的慢,我可只是真么捱,你虽是嫌我可爱。大不然咱去禀禀,我自去何劳你公差。

二相公说:“咱回去禀禀,我自家去不的么?我知道道路哩,何必劳二位呢?”俩个鬼又不合他回去。二相公说:“你不去,我自己去禀。”回头就走。两个鬼又拉着央他回来。

商相公莫心焦,俺看着路途遥,不由心中先发灶。咱就出去慢慢走,你也暂把气儿消,不过多走二日道。二相公也不分辨,低着头缓步慢遥。

二相公只想告状,也不合他分辨,又上了道。到了一个庄里,有一家人家,大门朝东,门前两块石头,二相公就坐在门限上。那个鬼跑到铺里,端出来了一个碗,一个茶盅,把他递与二相公说:“你也解解渴。”

二相公才待尝,看了看浑光浆,觉着不是个模样。心里展转没好说,这未必不是迷魂汤,没肯拿到嘴唇上。瞧着那俩鬼没看见,把那水泼在门旁。

二相公把茶泼下,光拿着一个空盅。那个鬼哈了那碗水,便问:“相公干了么?”二相公说:“干了。”那鬼来接那盅子,把二相公推了个仰面朝天,跌在那门里。二相公大怒,跳叫了一声,听见人说:“下来了!”二相公看了看自家,已是脱生了一个小孩子。吊在地叫呱呱,成了个小娃娃,手脚没有半拳大。寻思还待去告状,怎么着我脱生在人家?昼夜哭乳食全不下。他娘说孩子有风,叫姑娘白黑弄把。

二相公脱生了正死不的,那家子叫了个姑娘来,掐了半宿,就呜呼哀哉了。二相公离了身体,出了门,往南好跑。

忙忙走如流星,急如火不暂停,没如今番走的胜。心忙迭不的下食店,二日走了一千零,逢人就问灌口径。忽进了深山一座,只见那山岭层层。

走了二日,忽然进了深山。转过山嘴,忽见了一族人马,旗旙招展,伞扇飘扬。才往下路去躲避,他那开道的说:“串了道了!”登时锁了。

闹哄哄彩旗飘,乱纷纷宫扇摇,必然是个大官到。住下不敢往前走,要奔别路躲避了,头行说他串了道。马上人一声吆喝,锁起来拴在鞍鞒。

把二相公带在马鞍鞒上,亏了走的从容,没吃大亏。后边一支小辇,辇里一个人一霎到了,便叫带串道的人去问话。二相公到了辇下。

那小辈卷起帘,在里头一官员,两边遮着两把扇。看见相公甚喜欢,说你如何到此间?问了姓名合籍贯。又说道看你这个模样,好像是有什么奇冤。

二相公一肚子冤气没处告诉,又寻思:“这像那里的个王子,未必不能给我出气。”伸着脖子,一行哭,一行诉。

把爷爷尊一声,说籍贯说姓名,父亲被打送了命。官府全然没公道,亏了妹妹把气争。昏阎王更比阳间胜,爷合妹送在牢内,又把我锯解油烹。

那王子听着他诉了一遍,吩咐开了他的锁。又问:“你待要上那里去?”二相公说:“我的本意,是要去寻真君。”

在阳间无正人,到阴间无正神,满怀冤屈无人问。玉皇爷爷隔着远,那里捞着去叩阍?上天入地无投奔。安心上灌江口告状,把冤情诉与真君。

王子叫他跟着走了多时,忽见那旁许多的神将来接。王子叫停了辇,向一位神将说:“这个人要去找你告状,给他问问。”说罢,就走了。

那位神甚英豪,身穿着赭黄袍,头上带着三山帽。后边跟着一员将,拿着三尖两刃刀,回头就把相公叫。二相公把状掏出,跪马前痛哭嚎咷。

二相公问那从人,这就是二郎爷爷,去的是玉皇九殿下。二相公递上状,二郎爷马上看了状词,吩咐手下人给了二相公一匹马,着他骑着,即时就下了阴城。

二郎爷下阴曹,把阎王先拿了。遂即当堂出了票,点名差了四个鬼,知县城隍俱不饶,限他二日全拿到。即刻把员外父子,发狱锁放出监牢。

又吩咐把三官送在安乐宫里,选了阎王宫里两个丫头扶持,就叫员外合二相公同去居住。父子三人到了宫里相见,不免伤感。二相公叫爹爹,心里冤一大些,不知那世造下的孽?只说阳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