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千两银子,也难开口,如何能的?儿有个愿心在。”

凑千两委实难,倾了家不能完,为儿昼夜常打算。就是去往书里找,除非是去做高官,老天却要遂人愿。若一家合该会聚,就着我平步登天。

牧之说;“都是必不就的。我这一年有一百两银子的根盘,咱两下里积攒积攒就够了。”二相公住了大半个月,牧之说:“你家去罢。”二相公那意思不待走。

叫一声俺爹爹,咱今朝这一别,不知几年几个月?我明年若是中了举,如今人心也随邪,银子未必不容易借。定不就何时再见,怎忍的一旦割别!

又住了四五日,那跟来的人待回家去。牧之说:“禄汉子,你家去罢。”二相公只得收拾行李。他爹给他十五两银子盘费。二相公说:“不用,我还有钱哩。”

叫爹爹休要愁,一个月到西州,盘费我已打算就。丈人送银五十两,剩的还在囊中收,到家一路还能够。爹打算从此攒起,团圆日这就是起头。

他爹见他不要,也就收起来了。二相公还要迟延。牧之说:“你走罢,看你娘家里挂心。”二相公才去别了将军和众人,家人备上骡子。仇禄说:“爹,你送我送。”

叫爹爹上雕鞍,送到我山阳关,到那里同宿山阳店。并骑走这三十里,还得半月还家园,伤心不忍就离散。他爹说终须要别,你何必这样留连?

牧之说:“送你就不分手了么?你走罢。”二相公无奈何,上了骡子走了。牧之哭回去了。这且不表。却说那仇福到了家,他娘倚在床上,忽然看见仇福进来,跪在床前。徐氏说:“你还在着哩么!”

[叠断桥]徐氏大惊,徐氏大惊,骂了一声狗畜生!三年不来家,猜你丧了命。你又回程,你又回程,家里没嗄你踢弄!等你姐姐来,打你一个挣!

大姐进来说:“这不是大兄弟么?你从那里来?”他娘说:“你拿棍来!”大姐果真拿了一根棍来。

兄弟知闻,兄弟知闻,做的事儿该打断筋!今日既来家,少不的这一顿!若怕难禁,若怕难禁,你就从此再起身。若是开了交,可也没人把你问。

大姐说:“必然打你一百巴棍。若不得捱打,就请走。”仇福说:“我听的二兄弟说,全亏了姐姐,就打杀我也不怨。”

当日愚玩,当日愚玩,做的事儿太不堪!如今想起来,没脸把人见。悔也徒然,悔也徒然,劳动姐姐去见官。打下下半截,不敢把姐姐怨。

大姐忙问道:“你见咱二弟来么?”仇福说:“见来。”大姐说:“这等你起来,说说我听。”

我在关前,我在关前,二弟在那正打尖。我到店里头,他像看不见。又到里边,又到里边,他才看见泪涟涟。给我三两银,着我来家看。说完了,又跪下说:“求姐姐教诲这不成人的兄弟!”大姐说:“你叫我打你,我可不打你,只看你后日如何。”大姐做的饭给他吃着,又念诵他。

既是回心,既是回心,就该寻思做个人。今日歇歇脚,明日去攒粪。咱家虽贫,咱家虽贫,事事须要自辛勤。那的闲饭儿,叫你吃着混?仇福吃了饭,腰里掏出四钱银子来说:“这是我路上省的,收着好使。”大姐接着,点了点头,就知道他好了。

把银接着,把银接着,大姐低头想一遭。兄弟回了头,心里早知道。暗对娘学,暗对娘学,兄弟成人看出苗。省了四钱银,不肯自己要。自此以后,仇福早起晚眠,勤谨之极,不是喂驴,就是扫地。大姐又买了四个盒,差了妇人去对姜娘子说,仇福来了家。又想了想:“你到那里,可不要就说。”

老实听着,老实听着,听我从头把你教。进门放下盒,休要实相告。等他收了,等他收了,你可从头把话学:大叔来了家,着我来报。去人到了那里,果然看着姜娘子收下了,才说:“俺大爷来了家了,着我来说声。”姜娘子听说,把容颜一变,说:“来与不来,与我何干!”

这话忒差,这话忒差,他还合我是甚么!我已是成了亲,近里就出嫁。不必提他,不必提他,各人找主另成家。他来与不来,对我说他咋!

赏了去人三十个钱,打发来了。那人对着大姐,从头至尾,细说了一遍。大姐就叫了仇福来听着,他也是着极。

仇福低头,仇福低头,一点气儿不敢抽。大姐只顾重,他就尽着受。见他害羞,见他害羞,说咱须索把他求。话儿虽然狠,那心也是肉。他娘说:“他既有了主,央他也是不中用。”大姐说:“那不过是恨极了,只是那么说就是了。”

贞烈堪夸,贞烈堪夸,到了阎罗赵烈家,鞭子在眼前,他还济着骂。真正不差,真正不差,斩钢截铁谁似他?簪子扎喉咙,就死也不怕!“看他这个行径,还肯另嫁么?我有法,也不必央人去原融,我合他大舅一直去登门。”

孝顺是他,孝顺是他,婆婆待他又不差。想想那旧恩情,未必就放的下。就是这么,就是这么,一直登门到他家。见面就生情,看他是说嗄。

商量已定,着仇福借了一匹马,合自家那驴,一直到了姜宅。姜屺瞻听的,躲出去了。大姐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