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来省里禀了官,我的天,人犯提,俱着提人犯。

姊妹俩个哭了一回。仇禄说:“道里夜来才考了,我就待回家。如今姐姐在此,我也去不的了。”大姐说:“你在此也是无用,不如你家去罢。”仇禄说:“我去合俺老师商量商量的,他必有法处治。”即时回了下处,一一对他师傅说了一遍。金相公说:“有一策。”

知府取你做第也么三,把你文章着实圈,甚喜欢。你就去把手本传,若得见了他,真情吐一番,官府未必不动了念。提人不过三四天,求他把地尽追还,我的天,案定了,却才定了案。

仇禄大喜,即时写了手本,拿着道里考的那文章来,合他姐姐说。他姐姐极喜。仇禄到了府衙门,传了手本,里边就请。

请到后宅把手也么拉,作了长揖让坐下,待了茶。当场问他文字佳,袖里掏出来,双手递于他,看了许他三名下。仇禄说是待回家,有件事儿异样杀,我的天,休罢难,叫人难休罢。

知府说:“甚么事?”仇禄说:“童生安排待回家,家姊忽然来了,说已有状告在老爷案前。”知府说:“那就是令姊么?”仇禄说:“是。”父亲未知存与也么亡,老母恹恹病在床,从书房叫出哥哥守病娘。被些光棍们,唠去赌博场,半顷地一宿完了账。还望老爷上公堂,把那地土尽追偿,我的天,不忘恩,叫人恩不忘。

知府说:“昨日告状的,不知就是令姐。这也不用提人,把状批下去罢。”仇禄又磕头谢了。

仇禄叩头在案也么前,官说何必又重参?去后边,找出状来把墨研,写了两行字,递于仇二官,上头是仰扶风县。接状从前仔细观,不觉喜气动容颜,我的天,心愿足,才足了心头愿。

仇禄看了看,是仰扶风县即将局骗地土,照数追还本主,仍将博徒重责。仇禄谢了恩出来,到了大姐那里,念了念,大姐极喜。[跌落金钱]大姐喜地又欢天,又欢天,说我初来到此间,兄弟呀,往前撞心里也没成算不成算。你是个学生不足言,不足言,但只我离家这几年,兄弟呀,不过找你看一看。你虽不得去见官,去见官,对你述述心里冤,兄弟呀,那里料你有体面。亏了你师傅用机关,用机关,把事做的甚周全,兄弟呀,有脸去回扶风县。

仇禄禀过师傅回来,合他姐姐起了身。仇禄愁没盘费,大姐笑了笑说:“你休愁,我这里也有银子也有钱。”说那钱的来历,姐弟笑了一场。

这钱来的也蹊跷,也蹊跷,自己拳捣自己腰,姐姐呀,这件事儿甚堪笑。家里粮实踢弄了,踢弄了,银子并无半分毫,姐姐呀,纵有粮借重何人粜?蒙他送来情意高,情意高,省的自己去下操,姐姐呀,拿着就走岂不妙?到家只有二百遥,二百遥,路上三人宿一宵,姐姐呀,至多不过一两吊。

大家上了驴,走的也快,一日多到了扶风县。大姐说:“二兄弟,你先家去罢,好教咱娘知道放心。我投上这状,合您外甥小尚子随后家去。”

[耍孩儿]二兄弟你先去问母安,病在床上不知怎么盼!到家说说前后话,也着咱娘放心宽,不必在这同作伴。我进去使钱二百,央门上即刻给传。

仇禄走了,大姐传了那状。等了多时,不叫了,娘俩才走了。出了城走的慌,不多时看见庄,二相公早在庄头望。牵驴才把家门进,他娘那里正俩惶,看见大姐把声放:养的儿太不成货,倒叫我女儿遭殃!

大姐进了门,问了安。徐氏哭着说:“我的儿,可累煞你了!怎么就有这样的本事!”

我的儿我的娇,听说你上府去告,时刻就把肝肠吊。一个女人嗄本领,怎不来家就开交?知道那上状怎么告?不想你出头露面,倒把咱门户撑高。

大姐来家,重整家门。庄里人都说他看着异样,又说他不过异母兄弟,何苦如此。大姐说:“这是甚么话!娘是俩罢,老可是一个呀。”

见兄弟受灾殃,疼的我手足伤,就把生死全然忘。世上惟有禽合兽,生来只知自有娘,为人不该乜么样。分出个同母异母,就像那驴马牛羊。

大姐看着人打扫天井不题。却说老郑看了批词说,这个妇人利害,又上上台告下状来。遂即坐了堂,把众人每人又打了二十。众奴才做就局,哄着人把地输,那知你也守不住。还了地土饶你死,退出几张旧文书,少了把你头割去!一伙人连声答应,提上裤长叹短吁。

众人说:“仇大姐这个老婆好*(左口右岑),不给他成不的。”众人说:“魏名,你没合他赌,是实买的,可以不退。”魏名只是摇头。

摇着头说不然,堂上不是软弱官,仇大姐为人却又不善。休要惹的再告状,众人必定把我攀,那才算是没体面。不如我做个人情,到还得大家平安。

众人来到家,找出仇大姐来,把文书一张一张的验了。魏名说:“我可没合他赌,是实买的。既然大姐待要,我也不留。”大姐姐你听着:那钱财是甚么?人情更比王法大。他为封粮卖了地,赌与不赌不知他,事到而今还说嗄。这不是老天在上,有虚言灭了自家!

大姐说:“你道是个好人。”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