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了,倒弄的无心打柴,守着哭起来说:“你不家去,我就跳了崖头!”张诚看着够一小捆子,才家去了。他哥送过他岭来,就回去了。

[劈破玉]张大官倒回来泪流腮上,我那个好兄弟比不的寻常,不知是那一个神圣来下降,那点小嫩手,为我中了伤,捆着他那柴儿,好似万把刀往这心攮!

张讷担柴到家,放下担子,且不吃饭,先到书房里看了看张诚。他师傅出来送他,张讷嘱咐道:“张诚你拦着他些。今日跟到山里,万一撞见犸虎着呢?”他师傅说:“头晌午来的晚些,责了他几下。”

见哥哥进门来忍饥受骂,痛的那心眼里没处去抓,明知道必受责也全然不怕。读书极伶俐,聪明谁似他?到了他哥哥身上,好像是一片心儿都是傻。

张讷回来吃了饭,张诚也来了。张讷又拉过来,看了看手上那泡,掉下泪来,说:“你总不听,白死的转下了。”张诚笑着说:“那里来呀。”他哥说:“可再休去呀。”

叫一声张诚你绝不害怕,你看那狼虫多山又难爬,不听说果然就转了几下。你若是再要去,我可就不是这么,定是禀给您师傅,要着他多多的着实打。

到了次日,张讷想他不去;谁想到了山里,他已咱到了。他哥慌了,一行推着他,腰里拿出斧子来,乒乒乓乓的斫起来了。他哥劝不动他,恐怕误了打柴,一行斫着,一行念诵他。

兄弟来倒叫我心里难受,我打柴也不是充军砍头,何用你这样的舍身来救?你上山来一次,我泪珠淌一大兜。你若是疼你哥哥,好兄弟你流水往家里走。

正说着,听着呼呼的风声,好几个打柴的喊了一声说:“虎来了!”都跳滚崖下躲避。张诚还呆呆的。他哥慌了,一把拉过来,也要下崖躲避。那虎一过,一口把张诚来咬去。张讷着急,舍命追赶。那虎衔着个人走的慢,被张讷赶上,劈了一斧子,舍命乱跑,眼看着过了山去了。

把一个圣贤人被虎咬去,都说是天没眼不分贤愚,从今后在世间好人难做。张讷只一跳,我看是有天没?仰起头来大叫了一声皇天,呵叱的只一斧!

张讷叫了一声皇天,把头几乎*(左磨右刂)下来!众人吃了一大惊,看了看,那嗓根头子,割断了半边,那血直淌。大家裂了一块布衫子来,缠了缠,又着一个人取了一扇门来,才把张讷抬了来家。

[清江引]人人都说天不好,世间事谁能料?兄弟皆贤人,处治忒也虐,谁知道鬼合神用意巧。

第五回 是慈悲露

诗曰:死后不忘手足恩,阴司暗暗路黄昏;观音瓶里杨枝水,一洒能还孝子魂。

上段是说张讷,他后娘着他山中打柴,他后窝兄弟,偷着去替他,被虎咬去,张讷几乎把头割下来,抬在家中,卧在床上。合家啕叫起来:他达是哭小的,还疼大的;他娘是哭小的,还骂大的。

[耍孩儿]哭一声我的娇,骂一声死囚牢,哄着我娇儿上你的套。打柴不光一个人,虎来偏把我儿叼,我儿屈死谁知道?就死你贼徒千个,当不过我那金豆一包。任他娘怎么骂,张讷发昏,可也不觉。张炳之哭着说:“张讷巳将待死哩,你还骂他怎的!”李氏说:“死一百个张讷,敌不过我那儿。他死不死你待守着他咋呀!”

张炳之不做声,老婆的话可也不听,倒疼儿的心肠盛。浑身上下摸捘遍,颈血长流不住停,气儿还比游丝*(左纟右盈)。守到他三更以后,才听那床上啀哼。

张炳之听的啀哼,慌忙取了点饭汤来,灌了他一口,也咽下去了一半,从那刀缝子里也出来了一半。那庄里有个医官叫开门,取了刀疮药来,给他搽上,又灌了几口,临明才略懂人事。他娘听说,又来骂道:“你杀了我那儿,难道*(左磨右刂)一刀子就罢!”张讷喱哼着说:“娘休生气,我自然就死。”

[呀呀油]泪如梭,兄弟死了我不活,能换了我兄弟来,我情愿把骨头磋。要告阎罗,我自是不能活,纵然是能活,我也是活不过。

张讷啀哼了两句,他老又拿水来灌他,他一口也不咽了。待了三天,呜呼哀哉了。他老子哭的发昏。

好哀伤,小的死了大的亡,撇下这绝户人,成一个甚么样!刀割心肠,反来覆去泪汪汪,指望你来把我埋,倒着把你葬。

不说他老痛极,却说张讷死了,那魂灵不曾忘了他兄弟,一心要找着合他相会。自家飘飘摇摇,走了一回,见大路上往来的,也就跟了去了。

到阴曹,我的兄弟那里去了?心里暗暗的想,口里哀哀叫。飘飘摇摇,路上的行人沸似潮,但仔是跟着走,不知是往那里的道。正走中间,忽遇着庄里的吴妈妈子,她每日过阴,这一日正待还家,看见张讷,大惊道:“你怎么来到这里?”张讷说了一遍。妈妈子点了点头叹息。张讷又问:“你见俺兄弟来没?”妈妈子说:“我合你回去再问问的。”

[倒扳桨]兄弟贤名到夜台,阎王听说笑颜开,将来还有无穷福,忽到阴司好怪哉;忽到阴司好怪哉,不用猜,我说还是不曾来。妈妈说:“您兄弟俩有极好处,就是阴间里也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