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央我来替他谢罪。他既这等,二姐夫,你还是去呀,有仇哩么?况且昨日是二姐不看头势,惹的他骂了一句,他又没伤着姐夫。”万岁的性儿也是好动不好静的,极好合人打混,又被鸨儿百般相劝,也就没了气了。两个又跟着妈儿往北楼来。王龙出来迎着,先给万岁谢罪,说;“我昨日实着你赢极了,我就心焦了几句,休要放在心里。”又向二姐笑了笑:“二姐,你休怪我,我着你诮极了,就胡突心眼子,这二日好不懊悔煞!”

有王龙笑呵呵,叫二姐休怪我,昨日实足我的错。就该脱下那小鞋底,照着嘴儿只管移,打煞怨的那一个?但得你心中不恼,我就念一声南无弥陀。

那大姐也来,二姐长,二姐短,花甜蜜语的,说那好话儿。二姐也就笑了。王龙说:“快摆酒来。”略不停时,将酒席摆的齐齐整整。斟上酒弯弯腰,谢了罪又告饶,弄了多少虚旋套。长官既来我心喜,或是使碗又使瓢,咱把酒量鳔一鳔。万岁爷连饮了十碗,不济事王家那冲霄。

万岁爷吃了十数碗,王龙不能招架,说:“咱还找个法儿。”大姐说:“罢呀!昨日不是找法来!”王龙说:“长官,咱今日可玩的安相相的,也休要赌钱了,咱下棋赢酒罢。”丫头将棋盘端过,安下棋子,二人便下。

棋盘儿在面前,万岁爷信手安,着着下的天花乱。王龙恐怕还输了,手儿好似打巡栏,条条路儿踌蹰遍。万岁说狗屎棋子,一着儿下了半年。

下棋中间,大姐说:“二妹妹,他两个下棋还早哩,我有个琵琶谱儿,烦你给我改正改正。”大姐约着二姐下楼来了。赛观音笑盈腮,请妹子下楼台,那知他把心儿坏。合他到了香房里,琵琶谱儿丢在怀,殷勤就把二姐拜。相烦你耐心坐坐,我到楼上看看再来。

这王龙输了一盘,方才安下棋子,大姐便回来了。王龙道:“大姐,你合长官下着,我告一告便。”原来是这王龙合赛观音定下的一局。一来王龙每日爱想二姐,不能到手;二来见万岁戮乖夺翠,没法治他,也要撮弄点先头;三来见佛动心得意的受不的,要触注这个口。遂合大姐计议定,诓在他没人处,就干起那“张飞掏鹁鸽”的那事情来了。料想那当婊子的,他也没有不依的。当下王龙下的楼来,到了房里,见二姐独抱琵琶,在那里对那谱儿。王龙一步蓦进,二姐放下琵琶,起身就走。王龙当门截住,说道:“我来敬陪不是,你怎么就待走呢?”

王冲霄蓦进门,叫一声佛动心,你三爷实实爱你俊。若还遂了我心意,一遭就许你十两银。搬过头来把嘴儿印。佛动心莺声怪叫,咭叮当扯断了罗裙。

那佛动心被王龙抱住,只急的柳眉倒竖,粉面通红,一声怪叫。王龙死活不放。按下不提。且说万岁正合赛观音下棋,一个丫环跑上楼来说:“大姐夫合俺二姐姐打仗哩。”万岁听说,龙颜陡变,虎步如梭,转下楼来。

万岁爷下楼来,只听的闹垓垓,见王龙正在那里行无赖。看见万岁才撒了手,二姐头松怀也开,丫头扶出门儿外。万岁爷重重大怒,骂王龙作死的奴才!

万岁大骂。王龙上前陪笑说:“不过是个婊子,是你的自家老婆么,就这样生气?”妈儿道:“你哄着我给你请了客来,你可弄下这个茧,怨的二姐夫恼了么?你休做声罢。”

万岁爷怒如雷,骂王龙作死贼!因何不合你尊堂睡?天生就剥皮货,死在眼前尚不知,只顾弄你那花花势!我看你装模装样,汤一汤沾了我那人儿!

王龙那公子性,素常降人是惯了的,谁敢说一个失字。被万岁骂了几句,只气得三尸神暴跳,两眼圆睁,便道:“气煞我也!你不过马前小卒,合我在一堆坐着,就是抬举你了,还说我玷辱了你的婊子!你自家估量估量,我那点不如你?我就合你比比根

基。”万岁说:“我那根基可不济。”王龙道:“不消说,你那祖宗关了银来使了,挣了你这一名臭军,你什么根基!”

我父亲在北京,生三子有大名:大哥曾把皇榜中,二哥宁夏做巡按,只我王龙没得成。看我读书不中用,才着我江湖奔走,习会了买卖经营。

王龙说:“这就是我的根基。你可说来,撒谎支架子的不是丈夫。”万岁自思:“砍头的货,我也表表你听罢。”

万岁爷怒冲冲,骂王龙小畜生,我还比你有根茎。祖父虽然卖豆腐,积下无限大阴功,山东泗水人人敬。后搬在北京城里,第一家天下闻名。

王龙说:“我就不说罢,你自己已是供出你的赃根基来了。卖豆腐的后代,就勾了人的了,还说人沾了他哩。近来不是在江湖上把性子忖了,先打你一个扁包,送到官府,统上两布袋银子,还着你有死无活!”万岁说:“你有多少银子,说着人死呢?”

王冲霄发大言,你听我说银钱。我那财贮你没见,堆金积玉敌国富,江湖河海有常船,银钱不知有几百万。不是我夸句海口,我跟你万个长官。

万岁说:“你就是这么大财主么?”王龙说:“不济么?天下数一数二的!”万岁说:“可吓煞我了!我也不消把我那家当合你比,我说说我那小厮们的家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