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时时悬挂一条肠,我儿呀,今日才把心来放。半年不曾还故乡,你就憔悴不成腔,我儿呀,再待半年就毕了账。终朝每日受灾殃,打一场来骂一场,我儿呀,你今到了天堂上。你在这里得安康,您姑就是您亲娘,我儿呀,你听说,学成一个人模样。

张炳之说罢就待走。他姐姐说:“我也不留你。看你去的迟了,转下来了。”往外送了几步,说:“你到家里,就说他姑不教他来。”张炳之往外走,张讷跟着,两个小眼里清澌澌的流泪,一个小嘴咧呀咧呀的。他姑说:“你回去罢。”才站住了。

孩子没娘托他姑,跟着他爹泪汪汪,爹爹呀,我几时才把家门上?他爹说你且窝藏,待上几年再商量。娇儿呀,你可休要没人样。孩子听说又哀伤,我从今不得还家乡,爹爹呀,你几时还来把我望?他爹听说泪两行,你跟着您姑强的您娘,娇儿呀,我近里还来走一趟。不说张讷翘着脚儿,只等的看不见他老子,才回去了。且说张炳之到了家,李氏说:“你叫的他呢?”张炳之说:“他姑不依他来。”李氏说是:“何如?我说那老科子,会弄他那具像,两眼挤打挤打的,不知弄了多少鬼哩。卖糖的不见了糖箱子——光拉那弯弯担。人家的孩子,勒着他哪条筋哩。”张炳之说:“他养活二日,他自然就啕够了。”他口中不言,心内自想。

[罗江怨]乜孩子不够一揸,不为他娘也为他达,那棍子怎忍落的下?是奴才也该怜他,是牛马也该喂他,怎么那良心就没有点渣?又不曾弄坏了甚么,动不动,口咬把抓,他去了又找他咋?李氏说:“你看着再待会于,他不送他来,我定要自家去找了他来。怎么七八岁才可以支使的,他就招揽了去了?”

[叠断桥]骂了声淫娼,骂了声淫娼,留下孩子不商量,他休要装人弄他那科子样。偏要拗强,偏要拗强,谁家的孩子你承当?终久少不了我去走一趟。

张炳之说:“不必呀,我雇一个小厮给你支使不的么?”李氏说:“我定是待要小讷子呢,怎么就光向那养汉头呢?”张炳之说:“我也不是向他,只是他那性子不大好,你的性子又不好,到那里弄把起来了。”李氏说:“狗屄哩!弄就弄,瞎牛蠓飞在眉毛上——怕他咬着我这眼么?脓包货,自家的孩子找不了来,还嗔人去哩!”

[劈破玉]乌龟头你比那囊包的还赛,自家乜小厮还叫不了来,每日家里装汉子,你还要出外!我合你打下赌,定要去找那杀才;我若是拉不了您小达来,张炳之,我就把这李字来改!张炳之说:“罢,你去就去,若是弄的不好,可不要找我。”李氏嗤了一声:“找你咋?指望你那汉子么?给人出气哩。”张炳之说:“你说的是。”

[清江引]降的那孩子离了你,离了你,还要找着去骂的。使的慌不必喘粗气,不是你那亲汉子,你还要降的起。

第三回 是小痛

老婆顶,老婆顶,逢人要把老婆逞,老婆老婆好没影。拿着人人当老炳,老婆没有那本领,孩子到哭了一日整。

上面是李氏降的前窝里张讷,跑了他姑家里去了。李氏只待自家去要,张炳之苦劝不听。果然孩子满月了,忽然一日穿上裙子,对张炳之说:“孩子睡着了,你看着些,我待去找小讷子来的哩。”张炳之说:“也着个人跟了你去呀。”李氏说:“有狼哇?有虎畦?”

[耍孩儿]扎扎腰去一回,蓦金莲去如飞,一心去问那收留的罪。他若是两手来送献,不用枪刀就解了围,一点唇舌全不费;他若是牙崩不字,管叫他弃甲丢盔!

李氏来的勇猛,不一时来到赵家庄,进去门往里正走,那赵大姑一眼看见,流水迎来说:“您大妗子,那阵风刮了你来了?”笑着拜了拜,让到屋里坐下,便说:“您大妗于你无事不来。”李氏说:“小讷子在这里么?”赵大姑说:“在这里哩。你待看他看么?”李氏说:“我待叫他家去。”赵大姑*(左口右门)了一声,说“;“罢,咋哩。”

[呀呀油]来意何如,这一门儿不曾熟。只当你待瞧他瞧,你可是待叫了他去。他来看姑,不好撵他出茅屋;你既待叫他还家,我也就不肯留他住。

李氏说:“他到底是你不着他去,我才自家来叫他。”赵大姑冷笑道:“左右是您的孩子,与我甚么相干!他就挣下那封赠幞头,还有他姑的哩么?”

他是姓张,好合歹是您的令郎。原是他自己来,可休要上我的账。虽是后娘,荣华富贵你承当,就挣下金幞头,也来不到他姑头上。赵大姑说:“待领了他去,我就交给你。”叫了一声:“大媳妇子,出来去做饭,给您大妗子吃。”李氏说:“休做呀,我等不的,看那孩子醒了哭。你叫小讷子来,我合他去罢。”赵大姑说:,“你慌嗄,你可是上门来怪哩么?有一个母鸡,极杂毛的科子,光啄那小鸡子,我杀来给你吃了罢。”

[倒扳桨]有个鸡甚杂毛,啄的小鸡没处逃。今日杀他来待客,定要剁他一千刀;一千刀,上炉烧,要把科子着实嚼!

赵大姑说是杀鸡,可是比着桑树骂槐树。李氏也懂的那滋味,红了红脸,也就忍了,只说是我等不的。赵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