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杜十姨』之足资人笑柄也。

若辈向系苏、扬小民,从粮艘载至者。嗣后近畿一带尝苦饥旱。贫乏之家,有自愿鬻其子弟入乐籍者;有为老优买絶,任其携去教导者。妙珊言:『每一曲成,不知费多少心力,捱几许夏楚。人第见我辈赚人之易,而不知学歌之难也』。其言恳确,推之秦楼楚馆,何独不然。

乱弹中以青衫、须生为最难。盖上等脚色,唱处极多,非喉气充实则坐客不能动听。若辈之充是色者,往往于五更黎明时,面壁引吭,啾啾长啸。常止宿『五云深处』,东方未白,闻此声四起,远近响应,不知者几疑鬼啸。

以所部不竞,而迁地为良者,则改籍是也。试言其故:一因本人中材,而所部上材居多,未免为所凌轹而不能自振。一经改籍,既足新寻芳者之耳目,且他部或纯系中材,或参以下材,则斯人一出,大可啸傲其俦矣。一因所部以津贴细故不洽,故改弦易辙,以省费也。

明僮称其居曰『下处』,一如南人之称『考寓』。向羣集韩家潭,今渐扩广,宣南一带皆是。门外挂小牌,镂金为字,曰某某堂。或署姓其下门内,悬大门灯笼一。金乌西坠,绛蜡高燃,灯用明角,以别妓馆。过其门者无须问讯,望而知为姝子之庐矣。

觅醉花间,主人招邀胜侣五六人造之。仆辈入报,嘤然一声笑颜迎,侧足侍者不知几軰。寒暄数语,主人索纸笔。侍者磨墨隆隆然,坐者挥毫索索然,盖飞笺召各友所欢也。授急足去讫,须臾还报曰:『条子就来,请主人更室坐。』团栾位置,排比已齐。山肴海物,纷纷罗列。方就坐,则搴帘一笑,似曾相识来也。由是或行令,或猜拳,或挥麈清谈,或竹肉并奏,一视其主人之所好。所识中有膺重名者,酒数巡,登车径去。余稍留片刻亦去。伶既去,酒亦阑矣。呼双弓米啜少许,而席撤。主人出,赏京蚨十千以授。若辈转递仆辈,内传呼曰:『某老爷赏钱若干』。随有仆出磕头谢。于斯时也,主人微疲,客颜亦酡。一声呼灯,则已排班鹄立,各持其一以出。一席之费,除赏资外,计需京帖三十千,旧例也。无名氏有句云:『得意一声拿纸片,伤心三字点灯笼。』颇雄劲。后有人更其意曰:『英雄末路拿稀饭,混沌初开灌米汤』,更觉声情激越。谚以若辈媚人赚取缠头为灌米汤。而于少年褦襶,初入京华者尤甚。

名誉稍起,卽声价自高。当其全盛时,红笺飞去,非亲昵不至,非权贵不至。卽至矣,而略叙寒暄,匆匆吿去。故寒士之游京师者,非深自谦抑,先意趋承,招之每托故不赴。某孝廉适值此,寻至其堂,大肆咆哮。堂主人为之泥首乞怜而后已。若辈虽近于狡,孝廉亦不免于戆也。呵!呵!

怡道人提倡风雅久矣。逢会试年,新进士胪唱后,品题羣英,定为及第花三枝。填写花榜,鼓吹送至其堂,一时传为佳话。岁丙子,道人宦游洱海,某公踵而行之。取景和霞芬为状元,次韵秀莱卿,三德春朶仙。且以景和啸云胪唱,时论翕然。间有不满于朶仙之为探花郎者,以品逊也。

蕊榜发后,不知者以某公与梅慧仙有旧,故独厚于景和焉。不知霞芬之冠冕羣芳,久已藉藉人口,虽欲置诸下乘,不可得也。至传胪一坐,本无足重轻。某公之意,殆以緑叶烘托牡丹耳。

菊部状头,例取旦脚,诚不欲负花榜之名也。如昆部不合式,则于乱弹中选之。榜探以次不论。霞芬榜出,闻有伧父谬加更易,以莱卿为首,非惟不洽众望,且不合例矣。

霞芬姓朱名霭云,小字恩子,景和诸云之翘楚也。多愁多病,弱不胜衣,咸以林黛玉称之。所居精舍二楹,为姑射仙人旧居。古雅絶尘,楸枰湘筦,亦复安排得当。院落树夹竹桃数枝,金笼立葵花鸟一。竹影横窓,灵禽唤客,殆不减潇湘逸致云。

娟好如早秋花者,则近信之如秋是也。如秋名金喜,靥衬朝霞,眼澄嫩水,嫣然一笑,使人之意也消。寿眉生最先识之,视为腻友而不近。于戏!因赠以联云:『如水雅宜君子淡,秋花怎比状元红』。秋以甲戌第二人登选,一时名下士争以玉轴投赠。

情犹水也,水无刻不流,情何时可阂。我辈志希风雅,安能如太上之忘情。然亦不宜涉于邪,如子朱子所谓得其情性之正者,斯可矣。吾友如平阳生、赋艳词人、香溪渔隐,披沙子、护花尉辈,皆能见得到此,故于秋菱、艳仙、妙珊、如秋,皆爱之重之而不忍亵之。夫亦谓彼既薄命如花,我虽不能供之几席,以恣赏玩,又不能遍护金铃,使不摧折。惟是兰之芳,菊之秀,莲花之清矫,芙蓉之淡艳,或生空谷,或寄东篱,或出淤泥而不染,或涉秋江而可采,而皆自成逸趣,对可忘饥。若有情若无情,而情乃弥永,何必褰裳涉洧,效狂且为?嗟乎!使秋菱辈情根牢固,亦如吾友之所以待之者,则热火坑中,讵必无青莲一朶哉。

夏鸿福,鸣于辛未、壬申间。歌声宏亮,直欲飞上九天。香溪始招之,以其性近和峤,稍稍厌去。洎重入都,知侍某达官出镇塞外。鸿飞冥冥,不少弋人之簒云。

余久耳景和梅主人名,意必皤然一叟。及觌面,知年逾不惑,犹少艾如二十许人。登场尤明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