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诚臆谭矣。

  演戏虽为有益,然现演者之中,亦有不善处,以致授人口实,谓戏曲为无益,亦不足怪也。故不能持尽善尽美之说,以袓护今日之俳优,不善者宜改弦而更张之,若因微劣而遂以无益视之,亦非通论矣。今条述其优劣于左:

  (一)宜多新编有益风化之戏。以吾侪中国昔时荆轲、聂政、张良、南霁云、岳飞、文天祥、陆秀夫、方孝孺、王阳明、史可法、袁崇焕、黄道周、李定国、瞿式?等大英雄之事迹,排成新戏,做得忠孝义烈,唱得激昂慷,于世道人心极有益。旧戏中之《吃人肉》、《长板坡》、《九更天》、《换子》、《替死》、《刺梁》、《鱼藏剑》等类,亦可以发生人之忠义之心。

  (二)采用西法。戏中有演说,最可长人之见识,或演光学、电学各种戏法,则又可练习格致之学。

  (三)不可演神仙鬼怪之戏。鬼神一语,原属渺茫,煽惑愚民,为害不浅。庚子之义和拳,卽是学戏中天兵、天将。例如《泗州城》、《五雷阵》、《南天门》之类,荒唐可笑已极。其尤可恶者,《武松杀嫂》,元为报仇主义之善戏,而又施以鬼神。武松才艺过人,本非西门庆所能敌,又何必使鬼助而始于败?则武二之神威一文不値。此等鬼怪事,大不合情理,宜急改良。

  (四)不可演淫戏。如《月华缘》、《荡湖船》、《小上坆》、《双摇会》、《海潮珠》、《打樱桃》、《下情书》、《送银灯》、《翠屛山》、《乌龙院》、《缝褡》、《庙会》、《拾玉镯》、《珍珠衫》等戏,伤风败俗,莫此为盛。有谓戏曲为淫靡,优俳为贱业,职是之故,靑年妇女观男优演淫戏,已不能堪,何况女优亦现身说法,演其丑态,不知羞耻,而易人入其脑,使其情欲不能自禁,故是等戏决宜禁止。

  (五)除富贵功名之俗套。吾侪国人,自生至死,只知己之富贵功名,至于国家之治乱,有用之科学,皆勿知之。此所以人才缺乏,而国家衰弱。若改去《封龙图》、《回龙阁》、《红鸾禧》、《天开榜》、《双官诰》等戏曲,必有益于风俗。

  我国戏曲,若能依上五项改良,则演戏决非为游荡无益事也。现今国势危急,内地风气不开,时之士,遂创学校。然敎人少而功缓。编小说,开报馆,然不能开通不识字人,益亦罕矣。惟戏曲改良,则可感动全社会,虽聋得见,虽盲可闻,诚改良社会之不二法门也。

  原载《新小说》第二卷第二期

  ○剧场之敎育

  光绪三十四年(1908)
  天僇生
  天僇生曰:国之兴亡,政之理乱,由风俗生也。风俗之良窳,由匹夫匹妇一二人之心起也。此一二人之心,由外物之所濡,耳目之所触,习而成焉者也。是一二人者,习于贞则贞,习于淫则淫,习于非则非,习于是则是。其始也起点于一二人,其终也被于全国。造因至微,而取效甚巨。此义也,孔子知之,司马迁知之。孔子曰:「声音之道,与政通矣。」司马迁曰:「雅颂之音理而民正,嘄噭之音兴而人,郑卫之音动而心淫。」是以古之圣王,设官以世守之。本之性情,稽之度数,而制为五音,以化成天下。春秋之世,王失其纲,圣人不作,雅乐丧缺,谲谏之士,渐有扮古衣冠,登场笑谑,以讽时政者。盖乐歌仅有声,而演剧则兼有色,其大旨要不外惩恶而劝善。历数千载,曁于隋氏,戏剧乃大兴于时。隋谓之「康衢戏」,唐谓之「梨园乐」,宋谓之「华林戏」,元谓之「升平乐」。元之撰剧演者,皆鸿儒硕士,穷其心力以为之。赵子昂谓良家子弟所扮者,谓之行家生活,倡家所扮者,谓之戾家把戏。关汉亦言扮演戏剧,须士夫自为之。盖古人之重视演剧也如此。明承元后,作者代起,如王汉陂、康对山、梁少白、陈所闻诸人,凡所撰新剧,皆自行登场,无有敢从而非议之,呼之贱行薄伎,如今世之所为者,诚以其所关大也。至本朝雍干中,以演剧为大戒,士夫不得自畜声伎。自此以降,而后移风易俗之权,乃操之于里妪村优之手。其所演者,则淫亵也、劫杀也、神仙鬼怪也,求其词曲驯雅者,十无一二焉,求其与人心世道有关者,百无一二焉。吾闻元人杂剧,向有十二科,忠臣烈士,孝义廉耻,叱奸骂谗,逐臣孤子,居其四,而以神头鬼面,烟花粉黛为最下下乘。可知戏剧之所重,固在此而不在彼也。又元人分配脚色,咸有深意存其中。曰、正末,当场男子,能指事者也;曰、副末,昔谓之苍鹘,鹘者,能击贼者也;曰、狚,狚狐属,好淫,后讹为旦;曰、狐,妆官者也,后讹为孤;曰、靓,傅粉墨,供笑谄之义,后讹为净;曰、猱。妓之通称也,猱亦狐属,能食虎脑,以喩少年爱色者,如虎之爱猱,非杀其身不止也。由是以观,是古人之于戏剧,非仅借以怡耳而怿目也,将以资劝惩、动观感。迁流旣久,愈变而愈失其眞。昔之所谓杂剧,寝假而为京调矣,寝假而为西皮、二簧矣,寝假而为弋阳、梆子矣。于古人名作,其下者读而不之解,其上者则以是为娱悦之具,无敢公然张大之者。于是而戏剧一途,乃为雅士所不道也。而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