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字者、有多至成句者、有以人名者、有以地名者、有以一物名者、有以一事名者、有以所处之境地名者,种种方面,总以动人之注意为宗旨。今者竞尙译本,各不相侔,以致一册数译,彼此互见,如《狡狡童子》之卽《黄钻石》、《寒牡丹》之卽《彼得警长》、《白云塔》之卽《银山女王》、《情网》之卽《情海劫》、《神枢鬼藏录》之卽《马丁休脱》,在译者售者,均因不及检点,以致有此騈拇枝指,而购者则蒙其欺矣。此固无善法以处之,而能此弊病者。余谓不得已,祇能改良书面,改良吿白之一法耳。譬如一西译书,而于其面书明原著者谁氏,原名为何,出版何处,皆印出原文;今名为何,译者何人,其于日报所登吿白亦如之,使人一见而知,谓某书者卽原本为某某氏之着也。至每岁之底,更联合各家,刊一书目提要,不特译书者有所稽考,卽购稿者亦不至无把握,而于营业上之道德,营业上之信用,又大有裨益也。

  五小说之趋向

  亦人心趋向之南针也。日本蕞尔三岛,其国民咸以武侠自命,英雄自期,故博文馆发行之押川春浪各书,若《海底军舰》则二十二版,若《武侠之日本》则十九版,若《新造军舰》、《武侠舰队》(卽本报所译之《新舞台》三)、《新日本岛》等,一书之出,争先快覩,不匝年而重版十余次矣。以少于我十倍之民族,其销书之数,千百倍于我如是,我国民之程度,文野之别,不容讳言矣。而默观年来更有痛心者,则小说销数之类别是也。他肆我不知,卽小说林之书计之,记侦探者最佳,约十之七八;记艳情者次之,约十之五六;记社会态度,记滑稽事实者又次之,约十之三四;而专写军事、冒险、科学、立志诸书为最下,十仅得一二也。夫侦探诸书,恒于法律有密切关系,我国民公民之资格未完备,法律之思想未普及,其乐于观侦探各书也,巧诈机械,浸淫心目间,余知其欲得善果,是必不能。艳情诸书,又于道德相维系,不执于正,则挟斜结契,有藉自由为借口者矣。荡检踰闲,丧廉失耻,穷其弊,非至婚姻礼废,夫妇道苦不止。而尽国民之天职,穷水陆之险要,阐学术之精蕴,有裨于立身处世诸小说,而反忽焉,是观于此,不得不为社会之前途危矣。

  六文言小说与白话小说

  之二者,就今日实际上观之,则文言小说之销行,较之白话小说为优。果国民国文程度之日高乎?吾知其言之不确也。吾国文字,号称难通,深明文理者百不得一,语言风俗,百里小异,千里大异,文言白话,交受其困。若以臆说断之,似白话小说当超过文言小说之流行,其言语则晓畅,无艰涩之联字,则意义则明白,无幽奥之隐语,宜乎不胫而走矣。而社会之现象,转出于意料外者,何哉?余约计今之购小说者,其百分之九十出于旧学界而输入新学说者,其百分之九出于普通之人物,其眞受学校敎育而有思想、有才力、欢迎新小说者,未知满百分之一否也?所以林琴南先生,今世小说界之泰斗也,问何以崇拜之者众?则以遣词缀句,胎息史汉,其笔墨古朴顽艳,足占文学界一席而无愧色。然试问此等知音,可责诸高等小学卒业诸君乎?遑论初等?可责诸章句帖括冬烘头脑乎?遑论新学?(余非谓硏究新学诸君槪不若冬烘头脑也,若斟酌字义、考订篇法,往往今不逮昔。卽有文字彪炳者,试问果自学校中得来者否?)宜乎以中国疆土之广袤,衣冠之跄济,而所推为杰作者,其印数亦不足万,较之他国庸碌之作家,亦膛乎后也。夫文言小说,所谓通行者旣如彼,而白话小说其不甚通行者又若是,此发行者与着译者,所均宜注意者也。

  七小说之定价

  说者咸谓定价太昂,取利太厚,以致阅者?足。吾亦非不谓然,但版权工价之贵,印刷品物之费,食用房价一切开支之巨,编译、印刷、装订、发行,经历岁月之久,其利果厚乎否耶?果厚也,何以上海为中国第一之商埠,而业书者不论新旧,去年中曾未闻有得嬴巨款者。且年中各家所刊行者,亦曾稍稍领悟矣,丁未定价与丙午定价相比,大约若五与四之比,而其销行速率,乃若二与三之比,销数总核,又若三与四之比,现象若是,欲其发达,不綦难乎?窃谓定价之多寡,与销售之迟速,最有密切关系,吾愿业此者,大贬其价値,以诱起社会之欲望。姑一试之,法果效也,则遵而行之,洵坦途哉。卽不然,而积货之去,转货新者,亦未始无益也。此有资本以营商业者所宜忖度者也。

  八小说今后之改良

  其道有五:一、形式;二、体裁;三、文字;四、旨趣;五、价值。举要言之,务合于社会之心理而巳。然头绪千万,更仆难悉,吾姑卽社会人而硏究之。

  一、学生社会。今之学生、鲜有能看小说者(指高等小学以下言),而所出小说,实亦无一足供学生之观览。今谓今后着译家,所当留意,宜专出一种小说,足备学生之观摩。其形式,则华而近朴,冠以木刻套印之花面,面积较寻常者稍小。其体裁,则若笔记或短篇小说。或记一事,或兼数事。其文字,则用浅近之官话,倘有难字,则加音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