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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本书 【至元五年十月上】
嘉议大夫卫辉路总管臣陈佑,谨斋沐百拜,献书于皇帝陛下。臣今越职言事,事曰三本,皆国家大计,非不知获罪于时也。顾臣起身微贱,臣之先王 【谓穆哥大王也。】 拔臣于畎亩之中,进臣于陛下。陛下任臣以方面之重,锡臣以虎符之荣。臣叨居陛下之官,食陛下之禄,将踰十年矣。是以朝夕感愧,每思敷陈国计,效死以报陛下,亦所以报先王也。傥蒙陛下察臣愚忠,以臣言万一有补于时,贳以不死,俾开言路,臣之幸也。若以臣言狂瞽,冒犯时忌,其罪当死,死于国计,臣之义也。伏望陛下赐以燕闲之暇,熟览臣言,则臣纤芥之忠,山岳之罪,举无逃于圣鉴矣,惟陛下仁圣裁之。
臣闻殷、周、汉、唐之有天下也,天生创业之君,必生守文之主。盖创业之君,天所以定祸乱也;守文之主,天所以致隆平也。昔我圣朝之兴也,太祖皇帝龙飞朔方,雷震云合,天下响应,统一四海,君临万邦,虽汤武之盛未之有也。天眷圣朝,实生陛下。陛下神武圣文,经天纬地,能尽守文之美,兼隆创业之基,兆民欢康,品物咸遂,典章民物,灿然可观。暨遐域远方之民上古所不能臣者,陛下悉悉能臣之,虽高宗之兴殷,成、康、宣王之兴周,文、景、光武之兴汉,太宗、宪宗之兴唐,无以过也。是以海内豪杰之士翕然向风。或谓天命陛下启太平之运者有四,民望陛下树太平之本者有三,臣请条列而言之。陛下昔在藩邸之初,奉辞伐罪,西举大理,势若摧枯,南渡长江,神于反掌。此天命陛下扬万里之威,定四方之乱,将降大任于陛下。即位之后,内难方殷,藩王之阶乱者在北,逆贼之连祸者在东。然天戈一指,俱从平荡,此天命陛下削藩镇有衅之权,新唐虞无为之化,将以跻斯民于仁寿之域也。臣故曰天命陛下启太平之本者有三。
其一曰太子国本,建立之计宜早。臣闻三代盛王有天下者皆以传子,非不欲法尧、舜禅让之美也,顾其势有不能尔。何则?时俗有厚薄之殊,民情有变迁之异,苟或传非其人,祸源一启,则后世争之之乱未易息也,以是见圣人公天下之忧深矣。故孟轲曰:「天与贤则与贤,天与子则与子。」夫所谓天与子者,非谓天有谆谆之言告谕人主以传子之计也,政谓时运推移,无非天理,圣人能与时消息,动合天意,故自天佑之,吉无不利。是以三代亨祚长久,至有踰六七百年者,以其传子之心公于为天下,不私于己故也。伏见圣代隆兴,不崇储二,故授受之际,天下忧危。曩者建藩屏之国,授诸侯之兵,所以尊王室,卫社稷,实祖宗创业之弘规也。迨乎中统之初,颇异于是。恃其国之大也,谋倾王室者有之;恃其兵之强也,图危社稷者有之。当是之时,赖陛下断自圣衷,算无遗策,故总揽权纲,则藩镇之祸销矣;深固根本,则朝廷之计定矣。此陛下守文之善经也。何以言之?天下者,太祖之天下也;律令者,太祖之法令也,陛下岂欲变易旧章,作为新制,以快天下耳目之观听哉?诚以时移事变,理势当然,不得不尔,期于宗社之安而已矣。由此观之,国本之议昭然甚明,不可缓也。语曰:「虽有智慧,不如乘势;虽有镃基,不如待时。」今年谷屡登,四海晏然,此其时矣;亿兆戴德,侯王向化,此其势矣,诚万世一时也。夫天与不受,则违天意;民望不副,则失民心。失民心则可忧,违天意则可惧,此安危之机不可不察也。伏惟陛下上承天意,下顺民心,体三代宏远之规,法春秋嫡长之义,内亲九族,外协万邦,建皇储于春宫,隆帝基于圣代,俾入监国事,出抚戎政,绝觊觎之心,壹中外之望,则民心不摇,邦本自固矣。陛下蕴谦光之德,纵不欲以天下传子孙,独不念宗庙之灵,社稷之重,生民之涂炭乎?愿陛下熟计而为之,则天下臣民之幸甚矣。
其二曰中书政本,责成之任宜专。臣伏见陛下励精为治,顷年以来,建官分职,纲理务,可谓备矣。曰中书,曰御史,曰枢密,曰制国用,曰左右部。夫承命宣制,奉行文书,铨流品,编齐户口,均赋役,平狱讼,此左右部之责也。通漕运,谨出纳,充府库,实仓廪,百姓富饶,国用丰备,此制国用之职也。修军政,严武备,辟疆场,肃号令,谨先事之防,销未形之患,士马精强,敌人畏服,此枢密之任也。若夫屏贵近,退奸邪,绝臣下之威福,强公室,杜私门,纠劾非违,肃清朝野,非御史不能也。如斗之承天,斟酌元气,运行四时,条举纲维,着明纪律,总百揆,平万机,求贤审官,献可替否,内亲同姓,外抚四夷,绥之以利,镇之以静,涵养人材,变化风俗,立经国之远图,建长世之大议,孜孜奉国,知无不为,作新太平之化,非中书不可也。且皇天以亿兆之命悬之于陛下之手,陛下父事上天,子爱下民,其道无他,要在慎择宰相,委任责成而已。钦惟陛下元首之尊也,中书股肱之任也,御史耳目之司也。方今之宜,非中书则无以尊上,非御史则无以肃下。下不肃则内慢,上不尊则外侮。内慢外侮,乱之始也;上尊下肃,治之基也。故《虞书》载明良之歌,贾生设堂陛之论,其旨岂不深且远哉。凡今之所以未臻于至治者,良由法无定体,人无定分,政出多门,不相统一故也。臣谓诸外路军民钱谷之官,宜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