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间事,对曰:「觉告讦之风复萌,且动辄加人诽谤,祸及身家。请谕法司禁止。」上曰:「不特此,如自宫一事,朕所甚恶,尤须严禁。」对曰:「此当用玺书行之。」上曰:「尔更思二三事运行。」盖圣心惓惓于仁政,无时忘也。
  赵王既之国,郑村坝多护卫耕地, (「郑村坝多护卫耕地」,「郑村坝」原作「郑材坝」,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东里文集本改。) 上命太监左角择二顷膏腴者赐臣士奇,盖前已赐蹇义二顷矣。至是臣闻命恳辞。上曰:「汝于朕表里一诚,未尝媕娿首鼠,吾资益良多,此所以心恒不忘。汝前辞禄,今又辞田,何执之固也?」对曰:「臣起自寒微,遭逢圣明,今踰越涯分万万,岂当尚不知止足?幸陛下大恩,不使之满溢,庶几少延残喘,服事陛下三二年,获归全山林,皆陛下之赐。」上曰:「汝勿忧终身,吾送汝入土,身后事皆勿忧。」对曰:「圣仁在上,臣复何忧。」遂允臣辞田。明日,上谕蹇义曰:「士奇真廉能,使仕者皆如此,世岂有赃吏乎!」
  四月初,有进言太平之政者,上召蹇义、夏原吉、杨荣及臣士奇,以其章示之。已而,曰:「今朝无阙政,生民皆安。」蹇三人意皆云「然」,惟士奇以为尚未。义等对曰:「臣等观上即位以来,诏书敕旨无非仁政,百姓无科敛之扰、徭役之繁,可谓治世。」臣士奇对曰:「臣观陛下之恩泽已覃被天下,但流徙尚未归,疮痍尚未复,远近犹有艰食之人,须更得二三年休息,庶几人皆得所。」上笑曰:「吾意非为此也,朕与诸卿相与出自诚心,去年各与「绳愆纠谬」图书,切望匡辅。惟士奇曾封五章,已皆从所言。末一章言周王求药事,不曾从,后亦悔之。蹇三人皆无一言,岂朝政果皆无阙, (「岂朝政果皆无阙」,「皆」原作「能」,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东里文集本改。) 生民果皆安乎?」三人皆叩首,有惭色。既退,复召蹇义还,谕曰:「尔与士奇,吾监国旧辅,原吉贤良,皆吾所倚任,各与图书,自吾本心。士奇恳言待人宜均,亦望与荣、幼孜。既与之后,往往闻荣有怨诽语。」义对曰:「荣之不足于义者,为官品在臣等之次,其它诽语,臣实未闻。左右之谗,惟陛下慎察。纵其或有,亦望容之,久当自定。」上曰:「吾亦不信此语,但偶然及之,以明吾所任者尔三人耳。 (「以明吾所任者尔三人耳」,「三人」原作「二人」,据东里文集本、清胜朝遗事二编本改。) 事有未当,皆须直言,勿有疑讳。」盖上之求言恳切如此。
  上自临御以来,大理少卿弋谦数言事,上颇厌其繁琐。尚书吕震、吴中、都御史刘观、侍郎吴廷用等交奏其卖直沽名,遂召臣士奇等至榻前,语以谦之逾分。臣士奇对曰:「谦不谙大体有之, (「谦不谙大体有之」,「谙」原作「识」,据朱氏国朝典故本、东里文集本改。) 然其心感陛下超擢之恩,欲图报效。古人有言:『主圣则臣直。』惟陛下容之,不然进言者将惧矣。」上虽不罪谦,然临朝之际,数形于词气。又数日,上御奉天门,臣士奇独奏事,因进曰:「陛下颁诏求言,言不当者不罪。弋谦不晓事,激圣怒,数日朝臣皆悚,反相与以言为戒。今远近朝觐之臣皆集阙下,目见而口传,将谦之名愈彰,而朝廷受不容直言之谤。」上惕然曰:「此事固是朕不能容,如吕震等迎合以益吾过。自今吾不复言谦。」遂免谦朝参,令专坐司视事。自是一月余,朝臣言事者少。上特召臣士奇谕曰:「尔料事不虚。自免弋谦朝,言者不至,岂果无事可言?」对曰:「臣下孰不欲进言纳忠?惟在上宽容以来之。」上曰:「朕非怒谦言事,但其言亦有矫激过实者。尔可谕众人以朕之实心。」对曰:「此非臣言所能使之信,必得玺书亲谕之,乃见圣德之实。」遂令臣就榻前书敕引过,命弋谦如旧朝参,令百官言事毋以谦为戒。因谕臣士奇曰:「朕有过不难于改,虽一时不能容,然终知悔。尔知朕心,无吝于言也。」未几,有言中官谢安四川伐木虐民者,于是召弋谦谕曰:「尔本清鲠之臣,朕今取清鲠用尔。」遂升谦副都御史,赐钞千缗,驰驿诣四川罢伐木之役,并纠察安等。
  洪熙元年四月,有旨:「邹济、徐善述、王汝玉皆赠官、赐谥,宜建祠于墓,四时赐祭。」臣士奇言于上曰:「礼贵得中,朝廷惟宗庙以四时享,社稷、孔子皆春秋二祀。济等虽有旧劳,不得过社稷、孔子而与宗庙等。」上曰:「吾过矣,过矣。诚念其旧劳不能忘,故率尔下令而不觉其过,今莱尔正此失。」对曰:「先儒有言:『周公之功固大,皆臣子之分所当为。』何况济等。」上曰:「然。」遽召礼部改春秋祭。盖上未尝有固,必心徙义迁善,速于转圜云。
  上自少侍太祖皇帝,明于星象。臣士奇侍监国时,间以教臣,曰:「宋、元儒者多晓习,不可忽也。」元年四月中,尚书蹇义、夏原吉、杨荣及臣士奇奏事奉天门毕,上问:「夜来星变曾见否?」皆对曰:「未见。」上曰:蹇三人虽见不能知,士奇当知之。」对曰:「臣愚,亦不能知。」 (「对曰臣愚」,「臣」字原缺,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东里文集本补。) 上曰:「天之命矣。」叹息而起。又明日,早朝罢,召蹇义、臣士奇至奉天门,谕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