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曩者胡虏近塞,兵卫未立,所以设兵守关。今虏人远遁,已置大宁都司及广宁诸卫,足以守边。其守关士卒已命撤之,而山海关犹循故事,七站军士实废,屯田养马。自今一片石等关每处止存军士十余人,讥察逋逃,余悉令屯田。”
按大宁都司设而守关军士可撤,则大宁之地其所系岂小哉。即此可见当时之倚重于大宁者亦不浅也。
建文间,燕府靖难兵起,出刘家口,袭破大宁,都指挥朱鉴死之,都指挥房宽、王权皆降燕。李景隆开燕府,攻大宁,引兵攻北平。燕府尽拔大宁诸军及兀良哈三卫,胡骑挟宁王入松亭关,趣援北平。
永乐元年,敕谕兀良哈部落曰:“朕承天眷,君临天下,尝遣使赍诏谕尔,尔等闻命即遣人来朝,其诚可嘉。今仍旧制,设大宁、福余、朵颜三卫,俾尔等统处。军民镇守边境,旧尝授官者,列名以闻,咸复之。若头目人等今当授者,亦第其名来闻,朕即授之,俾世居本土安其生业。”乃废大宁镇,空其地给赏三卫。夷人每岁朝贡,以为东北外藩。
按宁献王权,高庙第十六子也。封于大宁,即三卫之地。靖难师起,与之协谋。盖燕时兵力不敌,特藉兀良哈人马以取中原耳。太宗登极,宁王入见,愿迁国入内地,于是遂居南昌,惟事注书作画,以消朝廷之疑。而大宁之地既无王府又无守将,原得其兵之力也,因弃与之,亦出一时假寓之权,宜非永世经略之究竟也。夫成祖北伐至鸣銮,谓金幼孜曰:“灭此残虏,惟守开平、兴和、宁夏、甘肃、大宁、辽东,则边境可永无事。”夫大宁以处三卫矣,而复曰独守大宁、辽东,其旨何也?弃大宁则开平难守,不急开平,则三驾何为也?汉人议处南匈奴,其言曰:“北虏既破,可使复其旧地。”成祖之于三卫,其有原复旧地之意乎?规画宏深,廷臣莫不窥其际者。残胡远循,漠北寂然,此成祖将有措置之时,而龙驭上宾,遗旨靡究。后之经理边事如薛禄者,但知开平之县远,而不知大宁之不可久假也,其于成祖之画失之远矣!大宁都司之内徙也,而皆不没其名,岂非欲复之一证哉!故曰出一时寄寓之权宜,非永世经略之究竟也。
二年,上谓兵部曰:“福余卫指挥奏,其部属欲来货马,计两月始达京师。可遣人往辽东谕保定侯孟善,令就广宁、开原择水草便处互市,俟马至官,给其直即遣归。
八年,遣指挥木答哈赍敕谕朵颜三卫酋曰:“昔兀良哈之众,数为鞑靼抄掠不安,乃相率归附,誓守臣节。我太祖高皇帝矜獗困穷,设三卫官职,俾各领其众,臣属既久,后竟叛去,及朕即位复遣人来朝。朕略其旧过,加意抚绥,数年以来,生聚蕃息,朝廷于尔可为厚矣。比者尔等为本雅失里所胁,掠我边卒,又遣苦列儿等绐云市马,实行窥伺,狡诈如此,罪奚可容!今特遣指挥木答哈等谕意,如能悔过,即还所掠戍卒,仍纳马三千匹,姑赎前罪,不然发兵诛叛,悔将难追。
二十年,鞑靼酋帅阿鲁台寇兴和,上亲征。谕诸将曰:“阿鲁台敢为悖逆者,以兀良哈为之羽翼也。今阿鲁台远遁,而兀良哈尚敢入寇,当还师剪之。”遂简步骑二万,分五道以行。且授之方略曰:“兵贵神速,所谓迅雷不及掩耳也。”诸将顿首受命,上曰:“官军至彼,虏必西走,朕当以兵从西要之。”遂率精骑数万驰往,命郑亨、王通、薛禄将之。上率师至屈裂儿河,虏寇数万余驱牛马车辆西奔,陷山泽中。上麾骑兵为左右翼齐进,寇望官军势盛,欲突而走,上率前锋冲之,斩首数百级。寇自蹂践,死相枕藉,余寇尚数百人跃马而走。上曰:“必有首虏在其中,须击之。”率骑兵追奔三十余里抵其巢穴,斩首虏数十人,生擒其党伯儿伯克等,尽收其人口牛羊驼马,焚其辎重兵器。暮次丰润屯,诸将皆顿首贺,上曰:“用兵吾岂得已哉!”诸将曰:“天道福善祸淫,陛下奉天伐罪以保宁兆民,非过举也。”
宣德元年,辽东总兵武进伯朱荣奏:“朵颜卫指挥哈剌孙等朝贡不至,请掩击之。”上曰:“古者驭夷当宽,其来不来何足与较。况虏多诈,用兵未可轻忽,但谨堤备耳。”
三年,车驾巡边阅武,至苏州遵化县,驻师石门。边报兀良哈万余骑入寇,将及宽河。上曰:“是天遣此寇投死耳。”召问诸将,诸将有请益征兵者。上曰:“孽虏无能为,但谓吾边无备,故敢来。若知朕在,当惊骇走矣。然此出喜峰口路隘且险,单骑可行,若候诸将并进,恐缓事机。朕以铁骑三千先进,出其不意,擒之必矣。”或言三千未必足用,上曰:“兵在精与和,不在多。”遂决亲征,车驾出喜峰口。夜,车士皆唧枚,敛甲韬戈,驰四十里,昧爽至宽河,距虏营二十里。虏望我军以为戍边之兵,即悉众来战,上命分铁骑为两翼夹击之。上亲射其前锋,三人殪之,两翼飞矢如雨,虏不能胜。继而神机铳叠发,虏人马死者大半,余悉溃走。上以数百骑直前,虏望见黄龙旗,知上亲在也,悉下马罗拜请降。皆缚之,斩其酋渠。驻跸宽河,分命诸将搜山谷捣虏穴。是役也,番将忠勇王金忠,故鞑靼名王子也,先于永乐二十一年亲征率众来归,赐名金忠;又有鞑靼平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