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可辨。夫渠魁不数十人,而城中生齿且数万,军门忍尽残之乎!”督府曰:“善。”给印札。临行戒宁曰:“为我谢詹君。忠孝,臣子事也,勉为之!”宁还。荣乃以札示游击戴廉。时诸叛推指挥扬麟、马主军事。廉曰:“马亦治世能臣也,必得与谋。”荣曰:“然。”遂召告之,曰:“公生死骨肉我也,不敢避。”荣复欲有所计议,军前使扬言曰:“自兵断炭路,城中冻甚,詹中郎有信义,盍浼之一出。”乞军门,诸叛不疑也。荣至军计事毕,出遇兵部主事楚书于途。手荣曰:“大事可就,愿与君共之。”于是荣复与书定谋。且曰:“城中不知德音,吾谋就公以天使赍诏入,一省慰之,则事济矣。”书曰:“诺。”荣入城,绐曰:“炭路许通,然闻有天使赍赦至,阖城或可生也。”及复密与及素忠愤者二十余人共盟于廨。升泣曰:“有如图事不谐而死,其以百口累公。”荣许之。升乃复扬言:“天使至。”众迎书入。宣慰毕,书出。是夜升与同盟者擒诸首恶二十余人,斩之。函首军前。次日,大军退舍,诸胁从登城望见之,惧且喜。呼曰:“是真活我也。”荣令开诸城门,去备具,迎巡抚都御史樊继祖以入,遂定。
按边父老曰:“官军顿城下,战不利。督府令为地道垂城,为贼所觉。后引水灌城,城土坚不隳。传言虏复至,人情忄匈惧。更五日不下,有他虞矣。於呼!有他虞则国势危,虏再至则镇人左衽矣。若詹公者,功真再造也哉!”又尹耕《九宫私记》曰:“十二年,耕为藁城令,藁有张尚书子麟者家居。一日乡人至,报大同之变。耕走谒张,因言下城策。张曰:‘此事只要朝廷主张定,果欲大惩之,乘其未备,募人入城纵火为善。’又曰:‘闻大同如浑河水,去城近,可灌也。’后闻用兵时穴地道,决水注之,城不隳。耕因思《宋史》有‘太祖灌太原,契丹使臣讥其不知俟涸’之语,疑之。庚子,耕改官归,父老谓耕曰:“兵已退数日,水涸城乃隳。”于是知古今事势不远,而人之知识才力有逮不逮也。乙亥,耕过东平,谒故总督刘公源清,语及灌城俟涸事。刘曰:“彼时实思不至此。”
夏四月,礼部侍郎黄绾来赈。时大变甫定,城中饥饿。代王以为言,绾抚视赈济,于是诸被杀者家稍稍来告。绾与抚镇官复密谋,禽斩王福胜等二十余人。
梁震为大同总兵官。震,陕西人。素著战功,善用人,家丁辈乐为效死。尤长于出塞捣营。时大同乘两变之后,悍卒纵肆,主将每每甘言煦之,稍不如意则反唇瞪目,或为飞章讹语相摇撼。震素知其态,命下率所亲家丁三百辈驰至,申严约束,禁治私聚,一军大惊。其家丁辈时时向镇兵语曰:“乐敢蔑主将者,恃其众耳。儿郎辈在此,无不一当百,五步之内,恐尔不得用其众。”镇兵皆昨舌。
或言家丁之弊始于震。夫震之家丁,有家丁之利者也。今之家丁,利去而害存者也。夫震,西产也;其家丁,亦西产也。结发从震战,颐指色授,无不如震意者。今将臣建节,始募家丁,市井狡伪,呶呼四集。甚至藉军中之锐号为家丁,损伍额以张恶党,增游惰恣而暴横,若震者羞之矣。
十六年,梁震出塞击虏,战于玉林川,斩首百四十。
按迩来边尘日警,小惩则大戒,近劳则远逸。若震者功何如也,而论者以为出塞起衅,误矣。
虏由阳和入寇。震及副总兵戴廉、游击王升督兵赴之。既而虏由野狐岭直犯大同镇。巡抚都御史史道率都指挥徐珏等,以步卒陈于城东东塘坡。虏遂南掠至怀仁乃退。是役也,虏先以偏师诱我兵东出,而以大众向镇城。过城下呼曰:“尔梁太师何在?”盖觇知震东矣。时骑兵尽出,止存老弱。微道出阵,几致不测。然虏所残破亦不胜计。
按梁震擅时名而不能识虚实之势,东塘虽结阵而不能遏驱掠之锋。声东举西,凶志必惩,虏何人斯而能有成算也!虽然,诱兵东致,以震在也,能为有无亦庶几哉!
虏寇宣府。总兵张镇、参将张辅国败绩。虏伏兵右卫城东柳沟,而以数骑近城。辅国新进,甫任兵事,不审虚实,遽驱兵追之。至柳沟伏发,兵大败,死者千余人,辅国亦没。由是右卫军锋顿挫,报至,宣府大震。时镇亦初总兵事,闻之色丧。驰见巡抚都御史登庸曰:“祸至矣,奈何!”登庸怒曰:“尔妇人邪?闻败不提兵往援,而但忧祸至邪!”镇不得已,出兵至水关,惧不敢前,辄报虏退而还。其次日,右卫人咸出收葬死者,虏复至,仍驱之去。于是巡按御史阎邻劾奏镇缓追逸贼,轻退失关。械系京师,罢宣府镇守宦官。前罢宦官镇守杨诚,颇勤慎,留之。至是以虏入,亦罢。
十七年六月,北虏入寇宣府。总兵官郝镗败绩。虏至宣府,比时镗代张镇,素无望,且将由赂授,军士轻之,莫有斗志。镗复不身先,令坐营指挥周镗以本营精锐往。至姚家庄未阵,虏纵骑蹙之,兵遂溃,周镗没。比镗出师,虏去远矣。事闻,械系京师。
八月,北虏寇隆庆。参将丁璋败绩。虏潜师夜入,抵州城入。郭璋闻之,仓卒出战。时部曲逸散,所率不过家丁,战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