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总兵官石亨又奏,欲将延绥一路营堡移从直道。是虽不免暂劳一时军民之力,实为万世防边之长策也。”上曰:“杨琚所奏移堡防边甚有证据,其言有理,兵部即会官议处以闻。”
按曾铣几于复套,其计盖不出杨琚之说。惜乎垂成而杀身也。
兵部奏延安知府王鉴言:“神木、府谷等县堡以至安边、定边等营寨,相去千有余里。抚按分巡等官罕有至者,其边塞士卒为官旗侵渔虐使,以至衣食不给,战马不暇饲牧,器械不得修整,岂能御虏?乞行抚按分巡等官时常行边,禁革奸弊。”诏可。
按王鉴斯言真恫切而有余悲矣!迩来边方抚按既不巡行边堡,而分巡等官又往往参谒抚按,往返动一二千里岁。岁月几何,尚有日力及此哉!令之当事者,宜深体王鉴之言而严为之所也。
召大同总兵杨信还京。李贤等奏:“河套与延绥接境,原非胡虏巢穴,今虏酋毛里孩居处其中,出没不常。古云,不一劳者不永逸。今欲安边,必须大举而后可。乞令兵部会官博议进兵搜剿,务在尽绝。”于是兵书王复等集议,以为大举搜套,必主将得人。今镇守大同总兵杨信旧镇延绥,稳知地利,宜召还京,面受成算。其陕西、延宁、甘凉、宣大镇巡诸官,亦宜敕令整饬兵备,候至期调发。又信既召还,可以修武伯沈煜代之。上允所拟。遂召信还。敕陕读西巡抚项忠、太监裴当、总兵杨信协谋征剿河套。
安远侯教读戴仲衡上言:“两军交战,生死定于呼吸。彼摧坚执锐之士奋不顾身,何暇首级之顾,此其功最为上也。今论功者,反以首级生擒验功升赏,而当先破敌不为上功,所以士无斗志。惟图幸取首级,往往坐是而败。乞稽洪武、永乐间旧例,以当先者为奇功,生擒者次之,斩首者又次之。”上命仲衡随杨信剿贼,仍命兵部议。王复奏擒斩者有实可验,而当先者无迹可凭,不免有滥报之弊。上是之。既而仲衡考满停俸,妻子在京无赡。命以训导俸给之。
按仲衡之论是矣;而王复之说亦为有理。然当先破敌,人所共见,岂尽无凭?要当另作一等,不与首级并论可也。
兵书王复奏:“臣奉命整饬延宁、甘凉边备,东自黄河岸府谷堡,西止定边营接宁夏花马池,东西萦纡二千余里,无有屏障,止藉墩台城堡为守备。旧城堡二十五处,参差不齐,道路不均。兵马屯操反居其内,人民耕牧多在其外,遇贼入境,策应无及。及西南直抵庆阳等处,相离五六百里,烽火不接;北面沿边一带,墩台疏阔,难以了望。趁今声应稍宁,先行摘拨军余,采辨木植,候春暖土开,并力兴工。府谷堡移出芭州旧城;东村堡移出高汉岭;响水堡移出黑河山;土门堡移出十顷坪;大兔鹘堡移出响铃塔;白落城堡移出甑营儿;塞门堡移出务柳庄。不惟东西对直捷径,而水草亦各利便。内高家堡至双山堡、榆林城、宁塞营、安边营、定边营相去隔远,合于各该交界地名崖寺子、三眼泉、柳树涧、瓦札梁,各添哨堡一座,就于邻近营堡,量摘官军哨守。又于安边营起,每二十里筑墩台一座,通共二十四座,连接庆阳;定边营起,每二十里筑墩台一座,共十座,接连环县。俱于附近官军量拨守了。北面沿边一带,各添墩台一座,共三十四座。随其形势以为沟墙,必须高深足以阻贼。来路宽大,足以积刍粟、容客兵,庶几稠密联络,而缓急易于策应,可以遥振军威。”从之。
旧例,迤北入贡,必由大同路,其宴赏优于他夷。至是瓦剌太师阿失帖木儿遣使哈三帖木儿等贡银鼠皮及马,乃挟朵颜三卫人从喜峰口入。上命只以三卫常礼待之。哈三帖木儿不平,通事谕之,始悟。乃上番书服罪。上曰:“虏使既服罪,仍以本等礼待之。求讨官职者,给以冠带,惟过分如蟒龙等物不与。”比辞,礼部奏瓦剌两月之间进贡二次,又不经由故道。用诡计以结各虏,由近径以窥边方,宜有以破其诈。遂敕瓦剌曰:“自尔祖脱欢以来,朝贡有常时,道路有定处,朝廷亦待之不疑,无有败事。尔宜遵守前人家法,何乃不依时月,既差兀纳阿等纠同卜剌罕卫来朝,未及两月,又遣哈三帖木儿等同朵颜卫,不依故道,却从东路来朝。二卫朝贡自有常例,今纠引而来,甚非所宜。尔今后当体尔前人所为,每年冬月遣使来朝,不过三四十人,仍由大同旧路进入,则事无猜疑。朝廷得以专意款待,庶几永享太平之福。”
总兵杨信等奏:“虏酋毛里孩近虽北遁尽,畏迤北强虏,复回河套驻扎。请更调宣大等处马队,与臣等原统官军计有十万,以来春三月初旬会合。克期进兵,并力剿绝,以除边患。”
镇守开原右监丞韦朗坐失机召还,以监丞张鉴代之。于是辽东属卫指挥王纶等诣镇守太监李良保留。良因奏:“胜败兵家常事,昔武侯失利街亭,韩琦丧师西夏,自古用人未尝以一失遽弃。今纶等保留韦朗,乞令带罪杀贼。”兵部覆奏,谓:“街亭、好水川之败,以马谡任福违节制,非武侯、韩琦之过也。朗私役军人,围猎误事,岂得援以为比?宜勿许。”内批:“朗既为良等保留,仍旧开原守备。张鉴回李良处监枪,俾各用心御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