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并尊焉,故大礼、大工、大役之举,各随其时而昭告之。至岁祀之典,则冬至祭天于圜邱,夏至祭地于方泽。馨香上达,天地亦鉴,观于有赫而眷以命之,申重以保之。虽诸侯亦止得祭其封内山川,不敢设祀天之典,以紊其分,况百姓乎?所谓敬而不敢亵者固在此。《诗》之言“昊天有成命”,帝谓文王书之,言皇王上帝,穹苍之表,固自有主宰,纲维其时,行物生之权于无极者。
  然则,助襄盛化,发育万有,岂无日星、风云、雷雨、山川、岳渎之灵,森列昭布于两间。有是神斯有是礼,故王者朝日夕月,及风云、雷雨、五岳、四海、四渎各举其祀,皆神祗也。前代帝王师相,凡开物成务,及有大功德于民者,则祀之;能为一方御灾捍患,显然可据者,则祀之;忠于国家,捐躯效死者,则祀之。皆人鬼也,皆朝廷典礼之所以报也。而非一人一事,私祷献媚,而祈其福庇者可同年而语矣。
  至于人死,则魂升天而魄降地,子孙以时举祭,则魂魄一聚,所谓合漠也。祭毕而散,蒿凄怆之中,洋洋如在而已。其有无祀而求食者,枉死而精气不息者,皆可以为厉,国家于是设坛以祭而安之。
  今泰西人知尊天而不知尊地,举国无贵贱皆得入堂礼拜,守其教,读其书,积久已沿为风俗,何足深办。惟彼中人意,释教既入中国,已遍延郡邑,合中国之贤愚长幼,无不合掌祈拜于土木偶像之前,于是举一至尊、至大、至显之天,以相形而伸其劝阻。彼盖习见其俗之七日行拜,以为中国之人之溺于释教者,当复如是。又其所识,皆内地商贾者流,徒知求利,无所据以祛其疑。彼之为此过虑,厥有所以。殊不知佛门蔓延至今,其徒众之繁,已难屈指,合之适成天下一大养济院。斋无父子、无家室之众,散置于禅房绀宇,俾与蚩蚩之氓,并生并育,不耕而食,不织而衣,听其自为祝祷,不责效亦不禁止,及其犯法,则官惩之,编其所居,隶诸保甲,与凡民等。所以待之者如是,盖此辈信之不能利人,听之亦不能损人。可杜绝于芽蘖之初萌,而不能斩刈于枝条之既蔓。设一旦痛加禁绝,亦安能取此数千万人,强移于亩村落,而保其必帖然就安乎?目孤老、疯疾、育婴之所,经费皆筹于官,独僧尼全资布施,近且多自食其田租,于公无害也。
  若夫红教起于元之八思巴,黄教起于明之宗喀巴,同源异派,更无关于释教之初宗。然西北行国每视为向背焉。不过即其化身转世之奇,以优其廪给名号之锡,而沿边数百万互相雄长、鸷悍难驯之僧俗因以绥靖。安卫藏即以安边境,服黄教即以服番民,此又所以示羁縻之大权,神衔勒于驱策。盖观于南北朝西域之迎法师,求舍利者,动至数十国,各以兵争,而后知函夏无尘,方隅有谧,皆因势利导之所致而然。夫岂元代尊崇帝师,扰攘国是者可足比数哉?
  中国士大夫,间有晚年遁入禅悦,归宗清净。譬诸膏粱饱厌之后,偶思疏水;又譬诸色伎杂进,豪华已极,则必转嗜夫骨董书画,养性情而消清画,其势然也。要亦假其机锋,游戏笔墨为文字禅。甚或借其明心见性之旨,以启灵明,以除烦恼已耳。一切如舍宅入寺,设食斋僧,则前代少有,今更弗尚。至于净发披缁,焚香烧顶之事,虽在唐代译经兴教之世,犹断断乎无之。有一于此,则当代儒流群起而相为指摘,不齿于缙绅士林中。观于村氓妇女入庙烧香,皆为触法,而谓儒林硕彦<典见>然衣冠之族,乃肯乞灵土偶,生此愚愿哉?
  唐虞三代以来,周公、孔子之道,灿然如日月丽天,江河行地。历代诸儒,衍其支流,相与讲明而切究者,简册班班可考。凡政治之本,拜献之资,胥出于是焉。其入人也,方且洽肌肤沦骨髓甚深且久,斯即有背道不远者,日参其侧,终不能摇而夺之,易而移之,况毫厘千里者哉?泰西人既知读中国书,他日必将有听慧之人,翻然弃其所学,而思从尧、舜、禹、汤、文、武、周、孔之道,如战国之陈良者。然则,今日欲以彼教行于中国,闻予言其亦可以返思矣。
  (【此虽余波,而附会愈见。】)至耶稣所生国曰如大,其徒所传教诸书,则自称犹太。自利玛窦来中土,始有耶稣生如德亚国,即古大秦之说,且谓自开辟以来,六千年史书所载,世代相嬗,及万事万物原始,无不详悉,为天主肇生人类之邦。《明史》引之,故《职方会览》、《四夷图说》诸书,因之亦称大秦即如德亚,今为西多尔云。然如德亚之与如大,译音可通。而《汉书》:“犁轩、条支,临西海”。《后汉书》:“大秦一名犁健,在海西,故曰海西国。地方数千里,四百余城,其民长大平正,类中国,故曰大秦。欲通汉,为安息遮拦不得达。延熹九年,其王安敦,遣使自日南通贡”。《晋书》亦称:“东西南北各数千里,城周百余里。”《魏书》云:“都安都城,从条支渡海一万里,其海傍出犹渤海,东西与渤海相望。地方六千里,居两海之间。”《旧唐书》:“拂,一名大秦,所称王为常人,有灾异辄废而更立。”语与《晋书》合。其余“殿以象牙为门,香木为栋,所产夜光璧,明月珠”,并与晋、魏两《书》及《新书》合。
  今按其教书,所谓耶稣行迹不出加利利、撒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