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自烈当城出师,次日抵古雷湾,侦知锺船伏南澳宫前;芝龙四鼓分兵而进,
锺贼亦分队预防。比我舡至,四旁围攻;锺斌一舡突出海外,驾走如飞;芝龙督把总陈经武、陈豹等扬帆遍追,不得踪迹而回
。于是散捕党与,共计犁沈贼船九只、攻擒贼船十一只,阵斩二百九十级:元宾捷书以闻。帝命再督芝龙等并力擒捕,务期必
获,不可以穷寇置之。
〔丁酉〕,福建巡抚熊文灿续解本省援兵月粮并那解银二项,帝命照数核收。
〔辛丑〕,叙广东、福建剿平山寇功,文武各官并士民升赏、纪录有差。
〔二月丁卯〕,福建巡按罗元宾疏覆兵科给事中马思理「条议海寇未靖」一疏言:『闽中年来夷寇交讧,海滨之民未得安
居乐业。而原任工部侍郎董应举实心干济,加意绸缪;处湖海而分庙廊之忧,保桑梓而增省会之障:命其子南京前卫经历董名
玮招练乡勇、联络渔兵,俾水陆之声势藉以壮观。因此巨魁授首,贼氛渐靖。福州一路幸安衽席,皆应举之功也。若郑芝龙已
能为吾用命,无复往时要挟之状;驾驭操练在臣与道臣,自应有以摄其气而柔其心,无容再议。惟彭湖孤注海外,去漳、泉度
河二千里而遥。往红夷难作,欲踞此地,窥吾门户;特设游击一员,统兵驻之。但闻此地无高山深泽,耕牧不便,戍守为难;
又茫茫巨浸之间,训练、稽查皆非易事:撤其外以实其内,亦今日救时急着。而说者谓海寇未靖,恐有不逞之徒一旦乘虚窃据
,便贻他日无穷之忧;则目前惟有严虚冒、慎进止,姑俟氛祲渐消,即为更置之图:此为确论也』。
〔己巳〕,福建巡抚熊文灿以大计被参,疏请罢斥;帝温旨慰留。
〔五月丙戌〕,海寇锺斌负郑芝龙两创之后,潜遁外洋,莫可踪迹。巡按罗元宾与芝龙及刘世科等计议,令其阴布哨探,
伺诸金门上下间。已而果得其踪迹于沙洲官前,芝龙等鸣钲直进,复潜遣舟师从外洋夹攻,困之于甘桔洋中;贼力竭势穷,身
投蛟窟,获其所坐之舡,其厮仆沈溺者无算,生擒八十余人:元宾列状以闻。帝谓『奏中铺奖过多,仍令确核覆奏』。
〔秋七月〕丙申,福建巡抚熊文灿以海寇李魁奇、锺斌相继殄灭,海上肃清;因上疏备陈通洋利害,并述诸臣条议请开漳
、泉二府洋禁以苏民困而足国用。章下所司。
辛丑,广东道试御史宋贤上言:『从来寇盗窃发,要在治之得人、处之有方,斯不难化绿林为赤子,消祸乱于萌芽;断非
泛泛然一抚即可结局者。臣请得而分言之。诸盗中惟郑芝龙为可抚。盖当日纵横海上虽势甚猖獗,然闻以劫富济贫为口实,从
不攻一城、戮一民,其意颇善。此所谓草泽英雄,可收以为用者。故一抚即自帖服,且能出其死力歼其党类以报效朝廷;故闽
、广咸嘉赖之。若山、陕,则悍卒顽民相煽为乱,其勾连套插陨我官兵、戮我苍赤、破陷我城池,逆恶滔天,不容于死;而当
事者犹执抚之一局以养乱纵奸,臣不解也。盖抚之之法,必我之声灵克振,足以制其死命;使彼惮而不敢逞,其抚局始坚。苟
不察其顺逆向背,一味退缩、百计央求,是养饥鹰、止儿啼耳;何其懵也!即今神一魁抚矣,未见其讨贼自效如郑芝龙,徒区
区假级冒功;臣恐归情之真伪,尚未可知也。况近闻三秦时势,兵以抚而益懈,寇以抚而益骄;倘一旦勾连反侧,祸将更烈。
今抚臣业奉「亲历行间」之旨,不于此大展兵威、亟奏荡平,复何待也;至曹、濮之寇盗,抑又有异焉者。以其间皆莲妖余孽
,出入不时、聚散不常:官军未至,则跃马鸣镝;官兵一至,则抛戈荷锄,乡邻不敢举、官府莫能辩。故遍地是贼,而终难执
真贼是何人;是处皆巢,而终莫定巢穴于何所。良楛共器,玉石难分:此又非抚剿所能除者。臣谓宜速谕山东、河南、北直抚
按查〔曹〕、濮周围三百里州县,尽选调廉能甲科,同心分治:务令省刑罚、薄税敛以爱养之,使不忍为盗;严保甲、练乡兵
以镇压之,〔使〕不能为盗。仍密访勤捕,取真正渠魁而歼之;则先事消弭之计得,纵有窃发,不难折棰驱之矣』。
〔冬十二月壬申〕,吏科给事中曹履泰上言:『海寇之乱,自郑芝龙就抚、李魁奇锺斌相继擒灭之后,比来海波不扬,濒
海百万生灵得以安居乐业,似可无虞;然正未足恃者。盖之海之有寇,譬如秋林坠叶,旋扫旋有;不可偷一日之安,忘百年之
计者。而欲为先事之防,其道有四:一在择将、一在精兵、一在除民害、一在定应援。四事兼备,然后严保甲、清巨窝、禁接
济、除向导:种种防御,庶或恃以无恐。苟不此之务,而专以海上事任芝龙办之,此臣不能不为之鳃鳃过计者也。若夫爵赏刑
威,乃惩劝大柄。以纳贿酿祸之俞咨皋,不即弃市,尚使之苟延视息;何以严失律之警!熊文灿四年劳苦、一旦廓清,论功自
应超擢;而曾无一级之迁,恐无以风励豪杰!臣因为封疆计而并及之』。帝谓『所陈有裨善后机宜,令议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