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为祸岂
朝夕之故遂至陷失哉!有司者早不能抚循、继不能失散,因仍苟且为传舍之计,故不至于大败极露,不得上闻;及以闻,犹冀
委曲回护,苟免祸谪。上下相蒙,乡不得以闻于县,县不敢以闻于郡。至于道所闻于郡、邑,十不得六矣;抚、按所闻于道,
又十不得四矣。其能达于庙廊之上者,仅一、二耳。萌孽不伐,将缺斧柯;爝火不灭,燎原若何!其势然也。及其事不可巳,
然后仗天威、声天讨,犹恐异日功之不大而名不着也,先张大贼之名,以一为十、以百为千;擒获不能尽,余党遂逸,则妄杀
平民以充级,露布报捷以邀赏。无何而余孽复作,日积月长,则又另称名目,为明年巡抚之事矣。此皆十年以前流祸之渐,以
至于今不可收拾。譬之久病廱疽,不大忍痛洗割、涤其腐烂,则药石不可施而气血不畅。今宜敕部转行督、抚大臣,趁今大赦
诏颁,严行各官毋更讳疾以自遗患。其盗贼踪迹未甚章者、昔尝隐忍未及闻者,即明白许其从善、复还故业,毋轻弃其民;守
、巡官设法示信,使愚民不疑,不负朝廷德意。如再掩护,致日久败露,虽经去任亦重参处。其提督、抚臣仍督责将佐空巢捣
穴,毋使漏网,致遗他日祸患;然后论功,叙次升赏。如此则庶几壅蔽不行、诈冒不作,而贼可平矣』。兵部覆请,上是之。

  〔十一月戊申〕,兵科给事中李熙言:『今志士谋臣焦心疚怀为国家抱长远之虑者,孰不曰北虏、南夷。以臣度之,俺答
贡而边戒常严,广寇张而荡平无期;北未若南之可忧也。南之可忧,又不独广东一省也。夫无事则偷惰玩惕,有急则仓卒支吾
:吾人之情也。美货甘食则来,食尽货竭则徙:寇之情也。自嘉靖三十一年倭掠浙东,而吴、越诸郡咸罹荼毒;南都根本之地
,岌然震惊。其人民庐舍畜产,焚劫无余矣;乃始蔓入福建。自嘉靖三十四年至四十二年八、九载间,福之人民庐舍畜产,残
破尤惨;故又转而入广。今又十年余矣,计受害不异前之福、浙;其调敝耗乏,巳无复可垂涎。彼之所睨盼而窥伺者,非福则
浙耳,无他往也。福自倭乱之后,区画调度,可谓纤悉。然法咸密于内地,而海上之备尚疏;意稍懈于暂宁,而潜萌之衅未睹
——况当广寇旁窥,正所谓「震邻」之时也。于此而不急为之所,将待亡羊而后补牢乎?晚矣!故臣以为今日之计,宜专意海
防』。因条吃紧六事:一曰慎把总之选、二曰专水寨之守、三曰精海兵之选、四曰复烟墩之旧、五曰坚久任之法、六曰重克减
之禁。疏下,兵部覆如议行。

  〔十二月癸丑朔〕,兵部覆福建擒斩倭、贼功次,赏巡抚殷从俭银二十两、纻丝二表里,佥事乔懋敬等各赏银十五两。按
先后凡获贼大小船三只、生擒二十三人,获级十六颗、真倭首十四级、生倭七名,夺回被掳七人;而倭贼十四级中,其三人则
又被掳渔人黄聪等六人所力斩也。

  〔万历元年五月〕癸巳,令提督两广侍郎殷正茂督兵剿海贼。林道干闻山寇荡平,叛招出海,驾言奔投外国;又林凤、
朱良宝等,济恶猖獗。正茂计大集水陆之众,期一鼓就擒。其或广海茫洋,不能穷追,一面扑灭凤、宝诸贼,剪其羽翼;一面
捣共巢穴,移大将提兵一枝据其倚山跨海之险,以待其来。即使勾倭内犯,亦已有备无患。兵科都给事中张书遂请申饬正茂刻
期征剿,务在必诛。兵部两覆之,仍乞敕福建镇、巡严兵协剿。

  〔八月癸酉〕,诏行两广军门及闽、浙各巡抚协剿逋贼林道干等,不得推诿观望,贻害地方。

  〔九月〕己丑,兵部覆福建海贼犯闾峡澳等处失事之罪,总兵俞大猷革任闲住、参议徐时可罚俸三月;协管等官俱住俸戴
罪杀贼,事宁之日仍提问具奏。

  〔万历二年二月丁巳〕,兵部覆兵科都给事中蔡汝贤等、巡按广东御吏张守约题:『海贼林凤复扰潮、惠,泊舟钱澳,
挟求招抚;合咨两广提督殷正茂、福建巡抚刘尧诲严督官兵会剿,不许狃信地之说、袭招抚之套。其失事将官胡震等,姑令戴
罪杀贼,事平定夺』。从之。

  〔三月庚子〕,兵部覆提督两广右都御史殷正茂题:『潮贼朱良宝据险为巢,人效死斗;必须重悬赏格,令就近自募死士
,方可必克。都指挥陈璘、吏目王道踊跃请先,忠义迈众;成功之日,将陈璘升参将,王道——虽系文职,改升守备。仍移咨
两广、福建巡抚严督总兵、司道等官先攻诸良宝,以解倒悬之急;次取林凤,以收破竹之功』。诏可。

  〔四月丙寅〕,兵部覆户科左给事中陈渠题「两广提督殷正茂、云南巡抚邹应龙、广西巡抚郭应聘各报剿贼,宜加详核及
善后事宜」:『查殷正茂先次受赏,宝为惠州之功。今诸良宝已倾巢穴,但林凤尚在潮州;广西多盗之区,即再奏大捷,善后
为难;云南之师出自便宜——先未请征,辄报荡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