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吴履中「帑金几何」!答曰:『八万』。上曰:『此仅备城守;虽各边月饷,亦不可发』。履中曰:『若非各边,京师安守』!不听。
  以陈必谦为工部尚书,召王铎为礼部尚书。
  戊戌,总督蓟辽王永吉请严居庸关守御;遂命司礼太监王承恩提督内外京城、王永吉节制各镇,俱听便宜行事,给吏、兵二部空札五百。
  庚子,寇薄近郊,中外大震。上日召对,惟问兵饷;以举朝无人,尝泣下。廷臣进计,惟「闭门止出入」,余无一筹。李国桢提督城守,不敢抗王承恩;礼科左给事中戴明说纠国桢城守失措。上召廷臣,问御寇方略;诸臣皆嚄唶不能对。上愤惋,斥廷臣「负国无状」!皆顿首谢罪。
  孝陵夜哭。
  召前太监曹化淳等守城。
  癸卯,风,晦。
  寇自柳沟抵居庸关。柳沟,天堑可守,不设备;定西伯唐通、司礼太监杜之秩迎降,巡抚右佥都御史何谦遁。总兵官都督同知马岱自杀;其妻子疾走山海关投王永吉,永吉仓皇出关依吴三桂。
  甲辰,昌平陷。总兵官李守鑅不屈,手格杀数人,人不能执;诸贼围之,守鑅拔刃自刎。
  贼焚十二陵,传檄京师;兵部侦之,犹云「昌平兵譁,非寇也」!
  命趋吴三桂入关,三桂率众日行数十里;是日,始入关。太监高起潜弃关遁,走西山。
  召考选官滋阳知县黄国琦等三十三人于中左门,问「安人心、剿寇、生财足用,计安出」?以国琦言称旨,即授兵科给事中。余以次对;未及半,俄昌平报陷。上闻,大惊,即起入;诸臣立候。移刻,命俱出。
  开西门纳难民,内官坐城上主之;诸勳臣、大臣不能诘。
  乙已,上早朝,召对诸臣而泣;皆束手无策,相向不能对,或泣下。有言冯铨、杨维垣当用,有言刘泽清宜封东平伯,上皆不应;书御案十二字示司礼太监王之心,寻去之。
  已刻,哨骑叩城下曰:『寇至』!守城内臣使骑候之,曰:『非寇也』;不为意。日且午,有五、六十骑抵门,弯弓贯矢,大呼「开城」;守卒亟发炮毙二十骑、难民数十人,门始闭。须臾,贼大至;方报过芦沟桥,俄攻平则、彰义等门。城外三大营兵皆溃,且引降,火车臣炮皆为贼得;贼因举炮攻城,轰声震地。襄城伯李国桢驰马阙下,求面陈;内侍叱止之。国桢曰:『此何时也?君臣即求相见,不复多得矣』;内侍叩之;曰:『守城兵不用命,虽鞭挞,人起辄卧』!上召入,因命内侍俱守城;譁曰:『诸文武何为!且言官罢内操,我辈兵械俱无,奈何』!或曰:『我辈月食五十万,效死固当』!乃请如乙巳岁,俱乘城;凡数千人——上括中外库金二十万犒军。太常寺少卿吴麟微步入朝,值魏藻德内出,告之故;藻德曰:『上烦甚,且方息,不必入』!手引而出。文臣分守,不得登城。左都御史李邦华至中阳门,欲登城;中官拒之。
  丙午,大雷电,雨雹。寇攻城,炮声不绝,流矢雨集;仰雨语守兵曰:『亟开门,否曰且屠矣』!守者以惧,炮外向震之;犹挥手示贼引退,炮乃发。贼驱民负木石填壕急攻,发万人敌大炮伤数十人,守卒溃。贼架飞梯攻西直、平则、德化三门,太监杜勳射书城中约降。
  封刘泽清东平伯。
  李自成向彰义门设坐,晋王、代王左右席地坐;太监杜勳侍其下,遥呼城上曰:『勿射,我杜勳也!有所言,可遣人缒下语尔』。守者曰:『请质,以缒公入』!勳曰:『我杜勳无所畏,何质为』!提督太监王承恩缒之上,同入见大内,盛称贼势,皇上当自为计!守陵太监申芝秀自昌平降,亦缒上;入见,述贼语,请上逊位。上怒,叱之。诸内璫欲留勳,勳曰:『有秦、晋为质,当顾二王,不得留』。复缒下,勳顾其党王则尧、褚宪章辈曰:『吾党富贵自在,汝勿虑也』!
  兵部尚书张缙彦具奏:『曹化淳、王化民诸监视昨夜引贼杜勳等缒城入语,人心汹汹,变在旦夕。如此危急,臣屡至城闉,欲觇城上守御;辄为监视沮抑。乞立赐裁断,以杜隐奸』。上召对,同阁臣面谕,遂手书「遣缙彦上城按视」;示以上传,始得登。求杜勳,云巳下;又曰:『秦、晋二王在城下,欲通语』。缙彦曰:『二王既降贼,岂可上城』!曹化淳、王化民拂衣去。因阅城上守卒寥寥,见城下穴墙声急,太监王承恩炮击之,连毙数人;化淳等饮酒自若。缙彦驰至内阁,约同奏上;至宫门,传止之。是夕,太监曹化淳开彰义门迎贼入,守城勳卫尽遁;御史光时亨迎降。外城巳陷,而内城尚未知也。
  上御书亲征诏曰:『朕以眇躬,上承祖宗之丕业、下临亿兆于万方,十有七年于兹;政不加修,祸乱日甚。抑贤人在下位与,抑不肖者未远与;至干天怒,积怨于民下。赤子化为盗贼,陵寝震惊,亲王屠戮;国家之耻,莫大于是!朕今亲率六师以往,国家重务,悉委太子。告尔臣民,有能奋发忠勇或助粮草、器械、骡马、舟车,俱诣军前听用,以歼丑逆;分茅胙土之赏,决不食言』。遂召驸马都尉巩永图,谋以家丁护太子南行;对曰:『臣等安敢私蓄家丁;即有之,何足当贼』!已召王承恩整内员,备亲征。申刻,上亟召阁臣入,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