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丹屡攻北边。时石敬瑭将大兵屯忻州,潞王遣使赐军士夏衣,传诏抚谕,军士呼万岁者数四。敬瑭惧,幕僚段希尧请诛其倡者,敬瑭命刘知远斩三十六人以徇。潞王闻,益疑之。
  丙申天显十年。后唐清泰三年。十一月以后晋高祖石敬瑭天福元年。夏五月,唐以石敬瑭为天平节度使。敬瑭拒命谋叛,唐发兵讨之。
  秋七月,唐杀石敬瑭子弟四人。敬瑭令掌书记桑维翰草表称臣于契丹帝,且请以父礼事之,约事捷之日,割卢龙一道及雁门关以北诸州为献。表至,契丹大喜。复书许俟仲秋,倾国赴援。
  九月,契丹帝将兵五万骑,自扬武谷而南。至晋阳,阵于汾北之虎北口。先遣人谓石敬瑭曰:「吾欲今日即战,可乎?」敬瑭遣人驰告曰:「南军甚厚,请俟明日。」使者未至,契丹已与唐骑将高行周、符彦卿合战,敬瑭遣刘知远将兵助之。唐张敬达、杨光远、安审琦以步兵阵于城西北山下,契丹遣轻骑三千,不被甲,直犯其阵。唐兵逐之,至汾曲[四],契丹伏兵起,冲唐兵断而为二,纵兵乘之,唐兵大败,死者数万人。敬达等收余众保晋安,契丹亦引兵归虎北口。敬瑭得唐降兵千余人,刘知远劝敬瑭尽杀之。是夕,敬瑭出见契丹帝,问曰:「皇帝远来,士马疲倦,遽与唐战而大胜,何也?」帝曰:「始吾谓唐必断雁门诸路,伏兵险要,不可得进。使人侦视,皆无之,是以长驱而深入。我气方锐,乘此击之,是以胜也。」敬瑭叹伏。引兵会围晋安寨,置营于晋安之南,长百余里,厚五十里,多设铃索吠犬,人跬步不能过。敬达等士卒犹五万人,马万匹,四顾无所之,遣使告败。唐潞王大惧,下诏亲征。潞王至怀州,以晋安为忧,问策于臣。吏部侍郎龙敏请立李赞华为契丹主,令天雄、卢龙二镇分兵送之,自幽州趣西楼,朝廷露檄言之,契丹必有内顾之忧,然后选募精锐以击之,此亦解围之一策也。潞王深以为然,而执政恐其无成,议竟不决。潞王忧沮,日夕酣饮悲歌。羣臣或劝其北行,则曰:「卿勿言,石郎使我心胆堕地。」
  胡文定公曰:龙敏之策必可解晋安之围,而唐之君臣不能用,岂天固亡之,先褫其魄乎?
  冬十月,唐诏大括天下将吏及民间马,又发民为兵,每七户出征夫一人,自备铠仗,谓之「义军」。凡得马二千余匹,征夫五千人,民间大扰。
  十一月,契丹帝谓石敬瑭曰:「吾三千里来赴难,必有成功。观汝器貌识量,真中原之主,吾欲立汝为天子。」敬瑭辞让数四,将吏复劝进,乃许之。契丹帝作策书,命敬瑭为大晋皇帝[五],是为高祖。自解衣冠授之,筑坛即位。割幽、蓟、瀛、莫、涿、檀、顺、新、妫、儒、武、云、应、寰、朔、蔚十六州以献契丹,仍许岁输帛三十万匹。制改长兴七年为天福元年。勅命法制,皆遵明宗之旧。以赵莹为翰林学士承旨,桑维翰为翰林学士、权知枢密使事,刘知远为侍卫马军都指挥使,客将景延广为步军都指挥使。立晋国长公主为皇后。
胡文定公曰:石敬瑭之罪在不助愍帝。苟以愍帝失国,则当尊奉许王,不为卫州之事,而归夺国弒君之恶于从珂,兵以义举,名实皆正,则其德美矣。乃急于近利,称臣契丹,割弃土壤,以父事之,其利不能以再世,其害乃及于无穷。故以功利谋国而不本于礼义,未有不旋中其祸也。
  契丹围晋安数月,粮竭马死,援兵不至。
  唐将杨光远、安审琦劝招讨使张敬达降,敬达曰:「吾受明宗及今上厚恩,为元帅而败军,其罪已大,况降敌乎?今援兵早晚至,且当候之。若力尽势穷,诸军斩我,出降未晚也。」后诸将毕集,光远杀敬达,以其首帅诸将出降。契丹主嘉敬达之忠,命收葬而祭之,谓其下及晋诸将曰:「汝曹为人臣,当效敬达也。」契丹帝与晋高祖将引兵而南,高祖以齐王重贵重贵,乃高祖兄敬儒之子,以为养子。为北京留守,以契丹将高谟翰为先锋,与降卒偕进。至团柏,与唐兵战,唐兵大溃,死者万计。
  晋高祖将发潞州,契丹帝举酒相属之,曰:「我若南向,河南之人必大惊骇。汝宜自引汉兵南下,我令大相温将五千骑卫送汝至河梁。畲且留此,俟汝音问,有急,则下山救汝。若洛阳既定,吾即北返矣。」因执手而泣别,解白貂裘以衣晋高祖,并赠良马二十匹[六],战马一千二百匹,曰:「世世子孙勿相忘。」又曰:「刘知远、桑维翰、赵莹皆创业功臣,无大故,勿相弃也。」
  晋高祖自太原入洛阳,帝亲送至潞州。唐枢密使赵德钧及子赵延寿延寿尚明宗女。出降。先是德钧阴遣人聘契丹,求立为帝,帝乃指穹庐前巨石谓德钧使者曰:「吾已许石郎矣,石烂,可改也。」帝至潞州,锁德钧父子而去。述律太后见之,问曰:「汝父子自求为天子,何耶?」德钧惭不能对,悉以田宅之籍为献,后问何在?曰:「幽州。」后笑曰:「幽州属我也,何献之为?」德钧益惭。自是郁郁不多食,踰年而死。德钧既卒,国主释延寿而用之。
  纪异录曰:契丹主德光尝昼寝,梦一神人,花冠,美姿容,辎軿甚盛,忽自天而下,衣白衣,佩金带,执釒骨 ,有异兽十二随其后,内一黑色兔入德光怀而失之。神人语德光曰:「石郎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