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四月,丁巳,以行宕昌王梁弥博为河、凉二州刺史、宕昌王。
  冠军将军孔陵等将兵二万戍深杭,鲁方达戍南安,任僧褒等戍石同,以拒魏。刑峦遣统军王足将兵击之,所至皆捷,遂入剑阁。陵等退保梓潼,足又进击破之。梁州十四郡地,东西七百里,南北千里,皆入于魏。
  初,益州刺史当阳侯邓元起以母老乞归,诏征为右卫将军,以西昌侯渊藻代之。渊藻,懿之子也。夏侯道迁之叛也,尹天宝驰使报元起。及魏寇晋寿,王景胤等并遣告急,众劝元起急救之,元起曰:“朝廷万里,军不猝至,若寇贼侵淫,方须扑讨,董督之任,非我而谁,何事匆匆救之!”诏假元起都督征讨诸军事,救汉中,而晋寿已陷。
  萧渊藻将至,元起营还装,粮储器械,取之无遗。渊藻入城,恨之;又救其良马,元起曰:“年少郎子,何用马为!”渊藻恚,因醉,杀之,元起麾下围城,哭,且问故,渊藻曰:“天子有诏。”众乃散。遂诬以反,上疑焉。元起故吏广汉罗研诣阙讼之,上曰:“果如我所量也!”使让渊藻曰:“元起为汝报仇,汝为仇报仇,忠孝之道如何!”乃贬渊藻号为冠军将军;赠元起征西将军,谥曰忠侯。
  李延寿论曰:元起勤乃胥附,功惟辟土,劳之不图,祸机先陷。冠军之贬,于罚已轻。梁之政刑,于斯为失。私戚之端,自斯而启。年之不永,不亦宜乎!
  益州民焦僧护聚众数万作乱,萧渊藻年未弱冠,集僚佐议自击之;或陈不可,渊藻大怒,斩于阶侧。乃乘平肩舆巡行贼垒。贼弓乱射,矢下如雨,从者举楯御矢,渊藻命去之。由是人心大安,击僧护等,皆平之。
  六月,庚戌,初立孔子庙。
  豫州刺史王超宗将兵围魏小岘。丁卯,魏扬州刺史薛真度遣兼统军李叔仁等击之,超宗兵大败。
  冠军将军王景胤、李畎、辅国将军鲁方达等与魏王足战,屡败。秋,七月,足进逼涪城。
  八月,壬寅,魏中山王英寇雍州。
  庚戌,秦、梁二州刺史鲁方达与魏王足统军纪洪雅、卢祖迁战,败,方达等十五将皆死。壬子,王景胤等又与祖迁城,败,景胤等二十四将皆死。
  杨公则至洛口,与魏豫州长史石荣战,斩之。甲寅,将军姜庆真与魏战于羊石,不利,公则退屯马头。
  雍州蛮沔东太守田青喜叛降魏。
  魏有芝生于太极殿之西序,魏主以示侍中崔光。光上表,以为:“此《庄子》所谓‘气蒸成菌’者也。柔脆之物,生于墟落秽温之地,不当生于殿堂高华之处;今忽有之,厥状扶疏,诚足异也。夫野木生朝,野鸟入庙,古人皆以为败亡之象,故太戊、中宗惧灾修德,殷道以昌,所谓‘家利而怪先,国兴而妖豫’者也。今西南二方,兵革未息,郊甸之内,大旱逾时,民劳物悴,菲此之甚,承天育民者所宜矜恤。伏愿陛下侧躬耸意,惟新圣道,节夜饮之乐,养方富之年,则魏祚可以永隆,皇寿等于山岳矣。”于是魏主好宴乐,故光言及之。
  九月,己巳,杨公则等与魏扬州刺史元嵩战,公则败绩。
  冬,十月,丙午,上大举伐魏,以扬州刺史临川王宏都督北讨诸军事,尚书右仆射柳惔为副,王公以下各上国租及田谷以助军。宏军于洛口。
  杨集起、集义立杨绍先为帝,自皆称王。十一月,戊辰朔,魏遣光禄大夫杨椿将兵讨之。
  魏王足围涪城,蜀人震恐,益州城戍降魏者什二三,民自上名籍者五万馀户。刑峦表于魏主,请乘胜取蜀,以为:“建康、成都,相去万里,陆行既绝,惟资水路。水军西上,非同年不达,益州外无军援,一可图也。顷经刘季连反,邓元起攻围,资储空竭,吏民无复固守之志,二可图也。萧渊藻裙屐少年,未洽治务,宿昔名将,多见囚戮,今之所任,皆左右少年,三可图也。蜀之所恃,唯在剑阁,今既克南安,已夺其险,据彼竟内,三分已一;自南安向涪,方轨无碍,前军累败,后众丧魄,四可图也。渊藻是萧衍骨肉至亲,必无处理,若克涪城,渊藻安青城中坐而受困,必将望风逃去;若其出斗,庸、蜀士卒驽怯,弓矢寡弱,五可图也。臣内省文吏,不习军旅,赖将士竭力,频有薄捷。既克重阻,民心怀服,瞻望涪、益,旦夕可屠。正以兵少粮匮,未宜前出,今若不取,后图便难。况益州殷实。户口十万,比寿春、义阳,其利三倍。朝廷若欲进取,时不可失;若欲保境宁民,则臣居此无事,乞归侍养。”魏主诏以“平蜀之举,当更听后敕。寇难未夷,何得以养亲为辞!”峦又表称:“昔邓艾、钟会帅十八万众,倾中国资储,仅能平蜀,所以然者,斗实力也。况臣才非古人,何宜以二万之众而希平蜀!所以敢者,正以据得要险,士民慕义。此往则易,彼来则难,任力而行,理有可克。今王足已逼涪城,脱得涪,则益州乃成擒之物,但得之有早晚耳。且梓潼已附民户数万,朝廷岂可不守!又,剑阁天险,得而弃之,良可惜矣!臣诚知战伐危事,未易可为。自军度剑阁以来,鬓发中白,日夜战惧,何可为心!所以勉强者,既得此地而自退不守,恐负陛下之爵禄故也。且臣之意算,正欲先取部城,以渐而进。若得涪城,则中分益州之地,断水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