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尉裕至江陵,杀郗僧施。初,毛修之虽为刘毅僚佐。素自结于裕,故裕特宥之。赐王镇恶爵汉寿子。裕问毅府咨议参军申永曰:“今日何施而可?”永曰:“除其宿畔,倍其惠泽,贯叙门次,显擢才能,如此而已。”裕纳之,下书宽租省调,节役原刑,礼辟名士,荆人悦之。
诸葛长民骄纵贪侈,所为多不法,为百姓患,常惧太尉裕按之。及刘毅被诛,长民谓所亲曰:“‘昔年醢彭越,今年杀韩信。’祸其至矣!”乃屏人问刘穆之曰:“悠悠之言,皆云太尉与我不平,何以至此?”穆之曰:“公溯流远征,以老母稚子委节下。若一豪不尽,岂容如此邪!”长民意乃小安。
长民弟辅国大将军黎民说长民曰:“刘氏之亡,亦诸葛氏之惧也,宜因裕未还而图之。”长民犹豫未发,既而叹曰:“贫贱常思富贵,富贵必履危机。今日欲为丹徒布衣。岂可得邪!”因遗冀州刺史刘敬宣书曰:“盘龙狠戾专恣,自取夷灭。异端将尽,世路方夷,富贵之事,相与共之。”敬宣报曰:“下官自义熙以来,忝三州、七郡,常惧福过灾生,思避盈居损。富贵之旨,非所敢当。”且使以书呈裕,裕曰:“阿寿故为不负我也。”
刘穆之忧长民为变,屏人问太尉行参军东海何承天曰:“公今行济否?”承天曰:“荆州不忧不时判,别有一虑耳。公昔年自左里还入石头,甚脱尔;今还,宜加重慎。”穆之曰:“非君,不闻此言。”
裕在江陵,辅国将军王诞白裕求先下,裕曰:“诸葛长民似有自疑心,卿讠巨宜便去!”诞曰:“长民知我蒙公垂眄,今轻身单下,必当以为无虞,乃可以少安其意耳。”裕笑曰:“卿勇过贲、育矣。”乃听先还。
沮渠蒙逊即河西王位,大赦,改元玄始,置官僚如凉王光为三河王故事。
太尉裕谋伐蜀,择元帅而难其人。以西阳太守硃龄石既有武干,又练吏职,欲用之。众皆以为龄石资名尚轻,难当重任,裕不从。十二月,以龄石为益州刺史,帅宁朔将军臧熹、河间太守蒯恩、下邳太守刘钟等伐蜀,分大军之半二万人以配之。熹,裕之妻弟,位居龄石之右,亦隶焉。
裕与龄石密谋进取,曰:“刘敬宣往年出黄虎,无功而退。贼谓我今应从外水往,而料我当出其不意犹从内水来也。如此,必以重兵守涪城以备内道。若向黄虎,正堕其计。今以大众自外水取成都,疑兵出内水,此制敌之奇也。”而虑此声先驰,贼审虚实。别有函书封付龄石,署函边曰:“至白帝乃开。”诸军虽进,未知处分所由。
毛修之固请行,裕恐修之至蜀,必多所诛杀,土人与毛氏有嫌,亦当以死自固,不许。
分荆州十郡置湘州。
加太尉裕太傅、扬州牧。
丁巳,魏主嗣北巡,至长城而还。
安皇帝辛义熙九年(癸丑,公元四一三年)
春,二月,庚戌,魏主嗣如高柳川。甲寅,还宫。
太尉裕自江陵东还,骆驿遣辎重兼行而下,前刻至日,每淹留不进。诸葛长民与公卿频日奉候于新亭,辄差其期。乙丑晦,裕轻舟径进,潜入东府。三月,丙寅朔旦,长民闻之,惊趋至门。裕伏壮土丁旿于幔中,引长民却人闲语,凡平生所不尽者皆及之,长民甚悦。丁旿自幔后出,于座拉杀之,舆尸付廷尉。收其弟黎民,黎民素骁勇,格斗而死。并杀其季弟大司马参军幼民、从弟宁朔将军秀之。庚午,秦王兴遣使至魏修好。
太尉裕上表曰:“大司马温以‘民无定本,伤治为深’,《庚戌》土断以一其业。于是财阜国丰,实由于此。自兹迄今,渐用颓驰;请申前制。”于是依界土断,唯徐、兗、青三州居晋陵者,不在断例;诸流寓郡县多所并省。
戊寅,加裕豫州刺史。裕固让太傅、州牧。
林邑范胡达寇九真,杜慧度击斩之。
河南王炽磐遣镇东将军昙达、平东将军王松寿将兵东击休官权小郎、吕破胡于白石川,大破之,虏其男女万馀口,进据白石城。显亲休官权小成、吕奴迦等二万馀户据白坑不服,昙达攻斩之,陇右休官悉降。秦太尉索稜以陇西降炽磐,炽磐以稜为太傅。
夏王勃勃大赦,改元凤翔。以叱干阿利领将作大匠,发岭北夷、夏十万人筑都城于朔方水北、黑水之南。勃勃曰:“朕方统一天下,君临万邦,宜名新城曰统万。”阿利性巧而残忍,蒸土筑城,锥入一寸,即杀作者而并筑之。勃勃以为忠,委任之。凡造兵器成,呈之,工人必有死者,射甲不入则斩弓人,入则斩甲匠。又铸铜为一大鼓。飞廉、翁仲、铜驼、龙虎之属,饰以黄金,列于宫殿之前。凡杀工匠数千,由是器物皆精利。
勃勃自谓其祖从母姓为刘,非礼也。古从氏族无常,乃改姓赫连氏,言帝王系天为子,其徽赫与天连也。其非正统者,皆以铁伐为氏,言其刚锐如铁,皆堪伐人也。
夏,四月,乙卯,魏主嗣西巡,命郑兵将奚斤、鸿飞将军尉古真、都将闾大肥等击越勤部于跋那山。大肥,柔然人也。
河南王炽磐遣安北将军乌地延、冠军将军翟绍击吐谷浑别统句旁于泣勤川,大破之。
河西王蒙逊立子政德为世子,加镇卫大将军、录尚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