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申,使者十馀返,而谟不至。时帝方八岁,甚倦,问左右曰:“所召人何以至今不来?临轩何时当竟?”太后以君臣俱疲,乃诏:“必不来者,宜罢朝。”中军将军殷浩奏免吏部尚书江A170官。会稽王昱令曹曰:“蔡公傲违上命,无人臣之礼。若人主卑屈于上,大义不行于下,亦不知所以为政矣。”公卿乃奏:“谟悖慢傲上,罪同不臣,请送廷尉以正刑书。”谟惧,帅子弟素服诣阙稽颡,自到廷尉待罪。殷浩欲加谟大辟。会徐州刺史荀羡入朝,浩以问羡,羡曰:“蔡公今日事危,明日必有桓、文之举。”浩乃止。下诏免谟为庶人。
●卷第九十九
【晋纪二十一】 起重光大渊献,尽阏逢摄提格,凡四年。
孝宗穆皇帝中之上永和七年(辛亥,公元三五一年)
春,正月,丁酉,日有食之。
苻健左长史贾玄硕等请依刘备称汉中王故事,表健为都督关中诸军事、大将军、大单于、秦王。健怒曰:“吾岂堪为秦王邪!且晋使未返,我之官爵,非汝曹所知也。”既而密使梁安讽玄硕等上尊号,健辞让再三,然后许之。丙辰,健即天王、大单于位,国号大秦,大赦,改元皇始。追尊父洪为武惠皇帝,庙号太祖;立妻强氏为天王后,子苌为太子,靓为平原公,生为淮南公,觌为长乐公,方为高阳公,硕为北平公,腾为淮阳公,柳为晋公,桐为汝南公,廋为魏公,武为燕公,幼为赵公。以苻雄为都督中外诸军事、丞相、领车骑大将军、雍州牧、东海公;苻菁为卫大将军、平昌公,宿卫二宫;雷弱儿为太尉,毛贵为司空,略阳姜伯周为尚书令,梁楞为左仆射,王堕为右仆射,鱼遵为太子太师,强平为太傅,段纯为太保,吕婆楼为散骑常侍。伯周,健之舅;平,王后之弟;婆楼,本略阳氐酋也。段龛请以青州内附;二月,戊寅,以龛为镇北将军,封齐公。
魏主闵攻围襄国百馀日,赵主祗危急,乃去皇帝之号,称赵王;遣太尉张举乞师于燕,许送传国玺,中军将军张春乞师于姚弋仲。弋仲遣其子襄帅骑二万八千救赵,诫之曰:“冉闵弃仁背义,屠灭石氏。我受人厚遇,当为复仇,老病不能自行;汝才十倍于闵,若不枭擒以来,不必复见我也!”弋仲亦遣使告于燕,燕主俊遣御难将军悦绾将兵三万往会之。
冉闵闻俊欲救赵,遣大司马从事中郎广宁常炜使于燕。俊使封裕诘之曰:“冉闵,石氏养息,负恩作逆,何敢辄称大号?”炜曰:“汤放桀,武王伐纣,以兴商、周之业;曹孟德养于宦官,莫知所出,卒立魏氏之基。苟非天命,安能成功!推此而言,何必致问!”裕曰:“人言冉闵初立,铸金为己像,以卜成败,而像不成,信乎?”炜曰:“不闻。”裕曰:“南来者皆云如是,何故隐之?”炜曰:“奸伪之人欲矫天命以惑人者,乃假符瑞、托蓍龟以自重,魏主握符玺,据中州,受命何疑;而更反真为伪,取决于金像乎!”裕曰:“传国玺果安在?”炜曰:“在鄴”。裕曰:“张举言在襄国。”炜曰:“杀胡之日,在鄴者殆无孑遗;时有迸漏者,皆潜伏沟渎中耳,彼安知玺之所在乎!彼求救者,为妄诞之辞,无所不可,况一玺乎!”
俊犹以张举之言为信,乃积柴其旁,使裕以其私诱之,曰:“君更熟思,无为徒取灰灭!”炜正色曰:“石氏贪暴,亲帅大兵攻燕国都。虽不克而返,然志在必取。故运资粮、聚器械于东北者,非以相资,乃欲相灭也。魏主诛剪石氏,虽不为燕,臣子之心,闻仇雠之灭,义当如何?而更为彼责我,不亦异乎!吾闻死者骨肉下于土,精魂升于天。蒙君之惠,速益薪纵火,使仆得上诉于帝足矣!”左右请杀之,俊曰:“彼不惮杀身而徇其主,忠臣也!且冉闵有罪,使臣何预焉!”使出就馆。夜,使其乡人赵瞻往劳之,且曰:“君何不以实言?王怒,欲处君于辽、碣之表,奈何?”炜曰:“吾结发以来,尚不欺布衣,况人主乎!曲意苟合,性所不能。直情尽言,虽沉东海,不敢避也!”遂卧向壁,不复与瞻言。瞻具以白俊,俊乃囚炜于龙城。
赵并州刺史张平遣使降秦,秦王以平为大将军、冀州牧。
燕王逡还蓟。
三月,姚襄及赵汝阴王琨各引兵救襄国。冉闵遣车骑将军胡睦拒襄于长芦,将军孙威拒琨于黄丘,皆败还,士卒略尽。
闵欲自出击之,卫将军王泰谏曰:“今襄国未下,外救云集,若我出战,必覆背受敌,此危道也。不若固垒以挫其锐,徐观其衅而击之。且陛下亲临行陈,如失万全,则大事去矣。”闵将止,道士法饶进曰:“陛下围襄国经年,无尺寸之功,今贼至,又避不击,将何以使将士乎!且太白入昴,当杀胡王,百战百克,不可失也!”闵攘袂大言曰:“吾战决矣,敢沮众者斩!”乃悉众出,与襄、琨战。悦绾适以燕兵至,去魏兵数里,疏布骑卒,曳柴扬尘,魏人望之恟惧,襄、琨、绾三面击之,赵王祗自后冲之,魏兵大败,闵与十馀骑走还鄴。降胡栗特康等执大单于胤及左仆射刘琦以降赵,赵王祗杀之。胡睦及司空石璞、尚书令徐机、中书监卢谌等并将士死者凡十馀万人。闵潜还,人无知者。鄴另震恐,讹言闵已没。射声校尉张艾请闵亲郊以安众心。闵从之,讹言乃息。闵支解法饶父子,赠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