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珝之卒先奔,靳冲擅收珝,斩之;聪大怒,遣使持节斩冲。
聪纳其舅子辅汉将军张实二女徽光、丽光为贵人,太后张氏之意也。
凉州主簿马鲂说张轨:“宜命将出师,翼戴帝室。”轨从之,驰檄关中,共尊辅秦王,且言:“今遣前锋督护宋配帅步骑二万,径趋长安;西中郎将实帅中军三万,武威太守张琠帅胡骑二万,络绎继发。”
夏,四月,丙寅,征南将军山简卒。
汉主聪封其子敷为渤海王,骥为济南王,鸾为燕王,鸿为楚王,劢为齐王,权为秦王,操为魏王,持为赵王。
聪以鱼蟹不供,斩左都水使者襄陵王摅;作温明、徽光二殿未成,斩将作大匠望都公靳陵。观渔于汾水,昏夜不归。中军大将军王彰谏曰:“比观陛下所为,臣实痛心疾首。今愚民归汉之志未专,思晋之心犹甚;刘琨咫尺,刺客纵横。帝王轻出,一夫敌耳。愿陛下改往修来,则亿兆幸甚!”聪大怒,命斩之。王夫人叩头乞哀,乃囚之。太后张氏以聪刑罚过差,三日不食;太弟乂、单于粲舆榇切谏。聪怒曰:“吾岂桀、纣,而汝辈生来哭人!”太宰延年、太保殷等公卿、列侯百馀人,皆免冠涕泣曰:“陛下功高德厚,旷世少比,往也唐、虞,今则陛下。而顷来以小小不供,亟斩王公;直言忤旨,遽囚大将。此臣等窃所未解,故相与忧之,忘寝与食。”聪慨然曰:“朕昨大醉,非其本心,微公等言之,朕不闻过。”各赐帛百匹,使侍中持节赦彰曰:“先帝赖君如左右手,君著勋再世,朕敢忘之!此段之过,希君荡然。君能尽怀忧国,朕所望也。今进君骠骑将军、定襄郡公,后有不逮,幸数匡之!”
王弥既死,汉安北将军赵固、平北将军王桑恐为石勒所并,欲引兵归平阳。军中乏粮,士卒相食,乃自交硗津西渡,攻掠河北郡县。刘琨以其兄子演为魏郡太守,镇鄴,固、桑恐演邀之,遣长史临深为质于琨。琨以固为雍州刺史,桑为豫州刺史。
贾疋等围长安数月,汉中山王曜连战皆败,驱掠士女八万馀口,奔于平阳。秦王业自雍入于长安。五月,汉主聪贬曜为龙骧大将军,行大司马。聪使河内王粲攻傅祗于三渚,右将军刘参攻郭默于怀;会祗病薨,城陷,粲迁祗子孙并其士民二万馀户于平阳。
六月,汉主聪欲立贵嫔刘英为皇后。张太后欲立贵人张徽光,聪不得已,许之。英寻卒。
汉大昌文献公刘殷卒。殷为相,不犯颜忤旨,然因事进规,补益甚多。汉主聪每与群臣议政事,殷无所是非;群臣出,殷独留,为聪敷畅条理,商榷事宜,聪未尝不从之。殷常戒子孙曰:“事君当务几谏。凡人尚不可面斥其过,况万乘乎!夫几谏之功,无异犯颜,但不彰君之过,所以为优耳。”官至侍中、太保、录尚书,赐剑履上殿、入朝不趋、乘舆入殿。然殷在公卿间,常恂恂有卑让之色,故能处骄暴之国,保其富贵,不失令名,以寿考自终。
汉主聪以河间王易为车骑将军,彭城王翼为卫将军,并典兵宿卫。高平王悝为征南将军,镇离石;济南王骥为征西将军,筑西平城以居之;魏王操为征东将军,镇蒲子。
赵固、王桑自怀求迎于汉,汉主聪遣镇远将军梁伏疵将兵迎之。未至,长史临深、将军牟穆帅众一万叛归刘演。固随疵而西,桑引其众东奔青州,固遣兵追杀之于曲梁,桑将张凤帅其馀众归演。聪以固为荆州刺史、领河南太守,镇洛阳。
石勒自葛陂北行,所过皆坚壁清野,虏掠无所获,军中饥甚,士卒相食。至东燕,闻汲郡向冰聚众数千壁枋头,勒将济河,恐冰邀之。张宾曰:“闻冰船尽在渎中未上,宜遣轻兵间道袭取,以济大军,大军既济,冰必可擒也。”秋,七月,勒使支雄、孔苌自文石津缚筏潜渡,取其船。勒引兵自棘津济河,击冰,大破之,尽得其资储,军势复振,遂长驱至鄴。刘演保三台以自固,临深、牟穆等复帅其众降于勒。
诸将欲攻三台,张宾曰:“演虽弱,众犹数千,三台险固,攻之未易猝拔。舍而去之,彼将自溃。方今王彭祖、刘越石,公之大敌也,宜先取之,演不足顾也。且天下饥乱,明公虽拥大兵,游行羁旅,人无定志,非所以保万全,制四方也。不若择便地而据之,广聚粮储,西禀平阳以图幽、并,此霸王之业也。邯郸、襄国,形胜之地,请择一而都之。”勒曰:“右侯之计是也。”遂进据襄国。
宾复言于勒曰:“今吾居此,彭祖、越石所深忌也,恐城堑未固,资储未广,二寇交至。宜亟收野谷,且遣使至平阳,具陈镇此之意。”勒从之,分命诸将攻冀州,郡县壁垒多降,运其谷以输襄国;且表于汉主聪,聪以勒为都督冀、幽、并、营四州诸军事、冀州牧,进封上党公。
刘琨移檄州郡,期以十月会平阳,击汉。琨素奢豪,喜声色。河南徐润以音律得幸于琨,琨以为晋阳令。润骄恣,干预政事。护军令狐盛数以为言,且劝琨杀之,琨不从。润谮盛于琨,琨收盛,杀之。琨母曰:“汝不能驾御豪杰以恢远略,而专除胜己,祸必及我。”
盛子泥奔汉,具言虚实。汉主聪大喜,遣河内王粲、中山王曜将兵寇并州,以令狐泥为乡导。琨闻之,东出,收兵于常山及中山,使其将郝诜、张